洗掉嫌疑脱罪的机会近在眼前,珍宝儿连忙道:“皇后娘娘,臣妾无罪,请皇后娘娘明查,千万不要受了小人的蒙蔽。”
张清姿听完并未立即表态,文心先前到坤宁宫汇报过,许家拿玉镯为诱惑将珍宝儿收买了,许舒意让珍宝儿出宫这话倒是有几分可信之处。
许舒意有出宫令牌这件事,也不是很令人意外。
让珍宝儿出宫买珍宝,骗鬼呢?张清姿快被许舒意的瞎话逗笑了。
张清姿调整表情在全场人的面上扫了一眼,倒是这几个太监……
尖嘴猴腮的太监见后宫的主事人皇后娘娘始终没有说话,连忙争夺皇后的支持:“奴才们绝无贪财之意,一心担心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安危。”
长脸太监也说:“她一个小小的美人居然敢瞒过皇后偷跑到宫外去,明显是对皇后不敬。”
后宫说到底还是皇后最大,许美人敢在皇后面前放肆不成,长脸太监觉得现在是皇后杀一杀这个许美人威风的大好时机。
按照他们的脑中的设想,皇后和妃子总是对立的,有这么好的处罚妃子立威的机会皇后一定不会放过,所以会跟他们站在同一立场,皇后表现地再怎么公正也有私心,至少不会偏向那两个美人。
实际上与他们设想的完全相反,他们要是悄悄抬一下眼皮,就会发现皇后身边的得力女官文意冰冷冷地盯着他们。
许舒意脚步移动到跪到地上的太监们身前,差点踩到长脸太监的手,那只手连忙往回缩。
许舒意嗤笑一声,对他们教训道:“再小的美人也是皇上的妃子,轮不到几个太监要打要杀的,再说了,我悄悄地命珍宝儿从宫外带首饰,没有提前告知,是不是也对皇后娘娘不敬啊?”
太监们对许舒意是敢怒不敢言,见她主动递上了把柄,面上一喜:“对,许美人私下勾结指使和她同等位分的珍美人为她做事,不打报告就出宫,也是违反了宫规!”
胖太监伏在地上,余光贪婪地盯着地上的银子,又加了一嘴:“天下至宝皆聚皇宫,许美人反而舍近求远,认为民间的物件儿能比皇宫里的东西宝贵,实在是不把皇室颜面放在眼里!”
许舒意这些日子已经把皇后的性子摸清了,皇后娘娘优雅斯文,不会像刘沐霜那么粗鲁凡事都习惯用武力解决,心软地很,好好求一求就放过了。
她更大不敬的事也做了不少,皇后根本没把她怎么样。
许舒意转身向皇后请罪,把表面功夫做足,乖巧地朝皇后眨眼睛:“臣妾来后宫不久不懂规矩,皇后娘娘宅心仁厚,还望皇后娘娘饶我一回,臣妾再也不敢了。”认错态度好极了。
皇后要是这次放她一马,她就不挑拨皇后和淑妃作对了。
张清姿冷漠地宣布了对许舒意的惩罚:“许美人虽然有令牌在身,但驱使珍宝儿出宫为其办私事行为不妥,念其初犯没有造成严重后果,从轻处理,没收为出宫求宝所携带的财物,扣半月月银。”
许舒意露出了胜利的笑容,皇后这关过了,看她回头不好好收拾这几个太监,许舒意晃晃脖子顺便活动了下拳头。
张清姿继续道:“珍美人没有拒绝许美人的无理要求,私自出宫不报备,同扣半月月银。”
珍宝儿紧绷的心神放松了一些,转而又为她辛辛苦苦得来的银子离她远去心痛,接下来的半月月银也没了,她要是去常芳宫那里吃饭,许舒意不会把她赶出来吧?
而且,许舒意会不会觉得她很没用?
张清姿:“你们可有异议?”
太监们当然有异议,不过张清姿问的也不是他们。
许舒意和珍宝儿齐声答:“一切都听皇后娘娘的安排。”二人说完对视一眼,许舒意对珍宝儿眨眼偷笑,珍宝儿心中安定,长舒一口气。
文意上前几步,蹲下把那个饱满的小包袱拿在手中。
那几个太监以为今天白忙活一趟,慢慢从地上起来打算告退,结果文意将他们喝住:“站住!”
太监们止住了脚步不敢动,谄媚赔笑:“皇后娘娘还有什么吩咐?奴才们一定照办。”
文意朝他们冷哼一声,他们没有机会了。
皇后娘娘查到后宫不少有从先帝时期就存在的蛀虫,他们结成小团体欺上瞒下贪污受贿,以次充好刁蛮宫女,受害者众多。
尤其是眼前这几个,更是恶上加恶,皇后娘娘一直想收拾这几个太监,暗中已经收集到了不少证据,没料到他们先送上门来了。
文意面笑皮不笑地发难道:“几位公公是司衣局的吧?看衣着也是个体面的,平日里办事应该也利索,我这里有一事不解,要好好请教几位公公。”
胖太监讨好笑道:“好说,好说。”
另两个太监听出一丝不对味儿,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都没吱声。
文意拿着那包银子进入宫殿,转身出来后手里就换成了一件衣服。
许舒意不解地看向皇后,文意拿件宫女的衣服干什么?这些个太监们又穿不了。
张清姿用眼神示意她少安毋躁,许舒意乖乖站在了皇后身后看热闹。
珍宝儿看到衣服上的黑点,有些明白了文意要做什么,默默握紧了手指,期待又激动。
文意脸上笑容消失,越发绷紧了神色:“前些日子我路过司衣局时,从外面看到有几个宫女干着挑水劈柴这种太监们该干的重活,门后还有几个太监赌钱喝酒,我走进去,一个管事的都没出来迎接,我在里面看了几眼,几个宫女身上穿的衣服上面都是霉点,几位公公可有高见?”
文意说着就重重地将那件衣服抖在他们面前。
“这么陈旧腐烂的面料发给宫女穿,你们司衣局的人都把银子弄到哪里去了!”
许舒意吓了一跳,这个女人还怪凶的,发起怒火来比文心还可怕,不过今天倒是在做好事,这些太监早该被收拾了。
三个太监齐齐跪在地上,身体抖得像筛子。
“这都是主管公公让这么干的,钱也是他拿走了,跟我们无关呀!”
太监们上次被主管公公不由分说地打了一顿,被当众羞辱,连犹豫一下都没有直接将那个原本和他们沆瀣一气的主管公公卖了。
文意知道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这次他们连根拔起,继续审问道:“那你们都说说,主管公公都干了些什么?若是你们能证明自己无罪,通通从轻处罚。”
从轻处罚?
三个太监心中又有了希望,要是像许美人和珍美人那样只扣半月月钱的话,对他们而言不痛不痒的。
皇后只对他们罚这么点,主管公公居然不由争辩就对他们又罚又打的,而且那钱都进了他的口袋。
“主管公公不光欺负宫女,连我们几个也一并欺负,动不动就打骂一顿,上次不知道怎么得罪了他,不光罚了我们的月钱还打板子,奴才们身上还疼着呢。”
他们过不好,主管公公也别想过好日子,这几个太监们通通招了,还把他们干的坏事也推到主管公公一个人身上。
已经开始狗咬狗了,张清姿不打算让文意多费口舌,温和的脸上全没了笑意,严声说:“让司衣局的主管太监过来,再将司衣局上下全部搜查一遍。”
文意带着坤宁宫的一群人快速离开,打算杀他们个措手不及,不到半个时辰,就声势浩大地把主管太监押过来按到了地上跪好了。
文意还在他们的住处搜出了大量的金银财宝,酒肉好菜。
主管太监丝毫不慌,尖着嗓子说:“皇后娘娘您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文意指着那三人冷冰冰地说:“别装了,你做的好事,他们几个都招了。”
主管太监顺着文意的手指,仿佛刚看到这三个人一脸恍然大悟道:“那是他们干活偷懒,天天往那条出宫的路上跑,心思不在做活上,总是偷奸耍滑,奴才才叫人打了他们板子,他们几个生了怨气,才让皇后娘娘见了笑话,都怪奴才管教不严。”
文意问:“是这样吗?”
主管太监在司衣局积威甚久,三个太监没了刚才的镜头像哑巴一样,快把头埋进地里了,不敢出声。
“啪啪!”
文意拍手“提醒”他们:“你们若如实招来,现在还能从轻处罚。”
这几个太监瞬间撕破了脸,他们对对方的德性十分熟悉,互相把对方老底掀了个底朝天,个个喊得气喘吁吁,连嗓子都冒烟了。
文意把这些事通通记录下来,方便给他们定罪。
等他们都累得说不出话来时,文意指着那些搜来的金银财宝问:“还有这些呢?这可是在你们所有人的床底下搜出来的。”
主管太监喘了口气,心里将那三个蠢东西碎尸万段了无数遍,表面上还体面的捏着手指掏出帕子擦了擦汗,不慌不忙地说:“皇后娘娘您有所不知,这些宫女们十分感激奴才对她们的关照,这是她们主动送给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