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娘!”
乔杳杳回首,陈新紫和她并肩同行,小声道“费家怎么了是?都叫官府封了起来?昨夜里起的那场大火把邻里都惊动了,我哥去打听但是每一个人都支支吾吾的到底怎么回事?费承风呢?”
乔杳杳心不在焉,胳膊挨住胳膊轻碰一下才回神,拉她到一旁凑到耳边简单说了两句。
陈新紫听完也久久无言,半响才道“那沈小侯爷主管这件案子……”
乔杳杳摇头,“到现在都没找到人。”
陈新紫还想说些什么看见方清清迎面而来,闭唇不语,不料对方率先搭话,约至小花园方清清就噗通跪下,两人一惊连忙往起扶。
方清清却不肯起来,带着哭腔道,“求乔小姐救救我,救救方家。”
“我救救方家?这又从何说起,方家和我怎么挂上了关系?”乔杳杳蹙眉,真是无稽之谈。
陈新紫也附和道,“方小姐还是快起来吧,什么事情都讲明白,平白无故这一跪不知情的还要以为元娘又欺负了你。”
方清清眼神乱飘面皮泛上红晕仍在犹豫,乔杳杳直接伸胳膊拉她,“不起来是要挟我?那这忙我可不敢帮。”
她讪讪起身,坐在一旁石凳上,余光瞥陈新紫,心一横娓娓道来。
方家能在盛京谋得好差事实际上全靠沈祀安提携,方书来能送亲做郡监也是沈祀安在当今陛下面前提及才得了这份差事。按理来说方家跟沈祀安应当关系极好,可那日方书来却避如蛇蝎惶恐至极。
乔杳杳不解,“那你找我是为了什么?”
方清清犹犹豫豫开口道,“小侯爷来之前特意叮嘱我,让我……”
陈新紫催促道,“让你什么?”
“让我把今年的兰花给……给小侯爷。”
乔杳杳接话,“但是你没给,不过你又不扮演神女,这又由不得你。”再说,本来定的还是给你爹。
方清清咬唇,陈新紫看出了她的挣扎,轻笑一声起身道,“元娘,要上课了,咱们先走吧。”
方清清慌忙抓住两人胳膊,“别走别走,我说,我都说!”
“沈小侯爷叫我想办法让乔小姐把兰花送给他,我本来最开始是想和乔小姐交好到时候也好说话,没成想先结了梁子……这……这暂且不提,多亏乔小姐大方不计前嫌。”
乔杳杳摸摸鼻子,不大自然,那杯茶她实打实也是泼了的。
“我本来以为这事办不成无伤大雅,但是那天小侯爷的眼神意识到我可能是想错了,后来……后来他专门登门拜访找我说这件事,然后……然后说这次费家的事恐怕和我家脱不了干系。”
“乔小姐,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方家!”
“你这话说错了吧?左右不过是朵花儿,小侯爷也并非是非不分,怎么会因此怪罪于你?怪罪方家?”
陈新紫沉吟道,“这忙你可是找错了人。元娘和小侯爷素不相识,只因一朵花儿去攀附当今新贵,闹不好这不是让人笑话?”
“是这道理。”乔杳杳点头。
方清清看两人一唱一和没有帮忙的意思当下慌了起来,心神不宁,齿贝咬住下唇泛出白色,两人眼看就要起身,她再也顾不得其他,视死如归道,“方家是受恩于小侯爷但小侯爷不喜方家也是真,我爹虽然贪了点,但他不曾做过别的坏事,求你了……”
另外两人对视一眼,方清清泫然若泣,乔杳杳问,
“就算有前仇旧恨的这和我也没有关系,我在这北郡公子小姐里能说上两句话难不成就能在小侯爷面前摆面子了?盛京的权贵有多少你比我清楚,我这面子值不值钱也不是你我说的算。”
“算的!算的!”方清清握住她的手殷切道。
乔杳杳笑着把她手放在石桌上继续道,“花已经给了出去,再说,和方家有没有什么关系也要调查一番才能得出结论,你着什么急?求我怕不是求错了人。”
方清清摇头,说着说着又想要跪下恳求,陈新紫一把把人提起来,乔杳杳见不得她这副模样。
“方清清,你大家闺秀的架子呢?动不动就要跪,什么毛病?”陈新紫和乔杳杳眉头紧皱,那人当真这么可怕?
她唯恐乔杳杳拒绝,恨不得将她在那人心里的位置夸上了天,说句实在的,方清清也没有底,可死马当活马医治不是吗?反正都走到了这一步。
“乔小姐不知,小侯爷格外器重你,这次我没办好小侯爷交代的事情连累了整个方家。”
“你怎么说的云里雾里?”
“乔小姐,我知道你们乔家不日进京,盛京是吃人的盛京,有了小侯爷的庇护才能求得份安宁,家父曾遇事便是小侯爷一句话让他得救,实在是位高权重,轻易得罪不得!”
说完她自觉失言,改口道,
“总之小侯爷钦慕于你,只要乔小姐开口方家的事一定有转机。”后面她不再说别的只是一味恳求乔杳杳救救方家,乔杳杳头痛,在问及她又能做什么如何帮的时候方清清极快道,
“醉仙楼,小侯爷在醉仙楼,只要乔小姐去醉仙楼和他说上两句,叫他不要降罪方家就行!”
陈新紫是不愿意她去的,连带着很烦方清清,又哭又闹,聒噪。
乔杳杳笑着安抚她可散了学一拐弯儿还是去了醉仙楼,不过所为不是方家。
彼时乔青松和乔万屹正在衙门查对费家找出来的物件,从黑衣人身上他们发现了一种纹身,那是锦州皇室暗卫所特有的。
乔万屹知道费渡,听过,相交过,远离朝堂来了北郡便是普普通通一个商贾,和那些纷争毫不相干。他还记得那是费渡喝醉,古板道要和他结亲家,往事历历在目,只是物是人非。
此事不简单,沈祀安也不简单。
乔亭雪一身便装,背一个包袱,轻装快马,从关卡一路扬鞭,朝北郡城日夜兼程。
“听说了吗?费家仇家报仇,一家子没留一个活口,老王去救火进去一看乌压压躺一地人吓都吓死了,多亏官府去的早……”
“可不是,那大火,那叫声……”
“一个两个都没事做在这里嚼舌根?我看那些卒狱合该把你们也抓进去!”沉月双手叉腰气愤愤道。
乔杳杳不轻不重撇好事婆子一眼,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乔三小姐。”那人从三楼推窗唤她,似乎能盖住蝉鸣,清清楚楚传到她耳朵里。
乔杳杳还未进楼,原地做福礼,众目睽睽下朗声道,“给小侯爷问安,不过我乔杳杳也是有名有姓的姑娘家,小侯爷这么一叫容易让人误会,还请小侯爷自重。”
沈祀安挑眉,看她身影被檐角遮住,心道一会儿不还是要上来?想到这里嘴角又是压不住。
“小姐……”沉月欲言又止,被車井拦在楼梯入口处。
“怕什么?又吃不了我,把头挺起来别给你家小姐丢人。”
乔杳杳在前面走,扶着楼梯扶木上了三楼,一入目便是靠窗的桌子以及桌子旁的人,中间都叫清空留出大片空地,倒也清净。
乔杳杳再次弯腰行礼,沈祀安伸手示意她坐。待人坐下后斟上从盛京带来的清茶,乃是朝廷贡茶,一两难得。
浅浅抿过茶,姑娘道,“我性子跋扈性情粗略,时常不知哪里就惹了不知名的权贵,总是叫家里担心,但我也有一点好便是不无事生非,不知哪里做的不对可与小侯爷结仇?”
“不曾。”
“那小侯爷如今拐弯抹角又是威胁人又是放钩子,是何意?”
沈祀安整个人靠在椅子里,一条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手指有节律地敲扶手,似笑非笑,
“无意。”
“侯爷因着是没拿到那花儿吗?年年有,明年再得也不迟,福报总是来得晚些。”
沈祀安敛了笑意,凑近,“我不稀罕那花儿。”
乔杳杳蹙眉,不动声色避开与他对视,以喝茶掩盖心事。话说成这样就没意思了。
只听见他又道,“方清清去求了你?”
“是。”
“你来为她求情?”
“不是。”
“哦?”他勾唇,“那你来是为了什么?”
她开门见山不再绕弯子,“小侯爷知道吴夫人或者说是李夫人的事。”
“知道。”
乔杳杳眼睛亮起来,“还望小侯爷相告,此事事关重大。”
“凭什么要告诉你?事关重大?和田庄有关系吗?”
“是”
乔杳杳不悦,聊了这么半天尽是扯皮没一句实话。
恍惚间她看见他腰间的玉佩,似曾相识,可又立马否定,盛京的新贵她怎么可能相识。
盛京!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浮现在她脑海,连带着看眼前人都有几分惊诧。沈祀安看她这副模样,心里痒痒,偏头看窗外快要降下去的太阳,几片晚霞堆叠在一起,有一人急匆匆策马朝醉仙楼而来,眉目间都是焦急。
他轻笑一声,“乔三,你想入宫做女官吗?”
当头一棒,震得乔杳杳半天回不了神,不可置信道,“小侯爷慎言。”
“入宫当女官没什么不好,你看那苏小姐出自山霖山庄,山霖山庄又和锦州皇室有关系,你……”
“小侯爷!”
乔杳杳慌忙起身,弯身行礼,陛下身边的近臣,随便一句话就能要了人命。
“臣女不知,乔家世代为盛州驻守边疆,臣女父亲在北郡亦是操劳无暇顾及,还请小侯爷慎言。”
沈祀安伸手去扶她,“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只要你以后不再同他来往。”他刻意强调,“我知道你聪慧,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