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对。”伊芙蕾雅说，她试图离开这里。
但是兰瑟死死的抓住她的胳膊。
“闭嘴，伊芙蕾雅，我知道你和祂的关系，醒醒，那也不过是幻觉，你是我的女儿，我们可以享受感情，可以在风月场中快活，但不要深陷其中，看看你的母亲，她的下场是什么。”
“我的母亲？兰瑟，这是你的错。”
“为了你自己，赴死一次吧，伊芙蕾雅，你诞生的意义就是被祂爱上，让祂心痛。这样你就会重生，一开始我对你模样任何的感情，可是，为了坦娅，为了那虚幻的过去，伊芙蕾雅，你要演好这出戏，你生的意义就是当我们的棋子，神的棋子，那是唯一击溃死亡之神的方式，祂不会绝望，除非，你死掉。只要你让祂心碎，祂身上那来自远古的力量就会暂时失灵，我们可以趁机封印祂。”
“不，不会是。你胡说什么。”
“那就听话，过新的人生，伊芙蕾雅，你会成为神。抛下人类的情感。”
伊芙蕾雅失神的看着父亲。
良久，她木讷的点点头。
她觉得自己真是愚蠢。
这就是参与这场游戏的代价。
“原来，我什么也不知道。”伊芙蕾雅脸色苍白。
“如果，你要得自由，就要放弃你的过去，他们需要忠实的傀儡。”
伊芙蕾雅想着这句话，在自己恋人面前被父亲杀死，演一出戏，作为筹码，赌将来。
然而，她没有将来，这是她现在才明白的。
少年人总是幻想自己可以屠龙，或许从一开始，勇者踏上征程开始，就落入了恶龙的陷阱，龙需要人不断的翻山越岭去送死。
*
伊芙蕾雅只记得自己死的感受，她被掏空了心脏，就像她杀死战争之神那样。
关于泽克西斯的表情，她记不清了，或许在这一刻，爱神的魔法消失了，她什么也感受不到。
伊芙蕾雅只记得自己的痛苦。
死亡的痛苦。
“真是狼狈啊。”伊芙蕾雅闭上了眼睛，像是溺水了。
溺水的感觉，水冲鼻腔灌入，呼吸不过来，口中充斥着血腥气，任凭谁也无法感同身受。双手拼命的要抓住些什么，没有人回应。
不停的坠落，坠落，一直沉深渊中。
伊芙蕾雅什么也不记得了。
破碎的灵魂也要走一遍亡灵之路。
她只有灵魂的状态，伊芙蕾雅飘飘然的走着，没有重量，情感也被抛到身后，追不上轻盈的灵体。
她要去世界的尽头。
不知道走了多远的路，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满怀悲伤的泽克西斯。穿着华丽的衣服，祂高大俊美，流着血泪。
“我年轻的恋人。”死亡之神说。
伸手拥抱住伊芙蕾雅，红色眼泪，银色的盔甲。
伊芙蕾雅不记得自己的样子。她也看不起对方的样子。
伊芙蕾雅骑在龙背上渡过了死亡之海。
唱着小时候的歌谣。
那是有关大海的故事。
伊芙蕾雅今天死在了大海中。
泡沫将她淹没，海水吞噬她的灵魂。
伊芙蕾雅闭上了双眼。
不知道睡了多少年，久到连她自己也忘记了那些过去。
*
“泽克西斯，这就是我献上的礼物。伊芙蕾雅亲自喝下遗忘的药水，她要继承我的力量，她父亲的力量。你微不足道，现有的秩序或许更适合她。她的死亡会是她的开始。会落到这一步，不怪她，也不怪你，还记得我的诅咒吗？泽克西斯，这是你们要付出的代价。”
蒂厄斯脸上并没有得胜的张扬。
死亡之神战在世界的尽头，看着消散的亡灵。
“她是一个诅咒，你深受其害，她也深陷其中，多是爱的诡计。”
但这从头到尾都不过是闹剧。
“伊芙蕾雅会去深渊找你，不过那是很多年后的事情。死亡之神要理解失去，这是你的劫难。伊芙蕾雅要经历三次死亡，这是第二次。”
泽克西斯一言不发。
他看着恋人消失的方向。
“海洋的女儿会回归大海，伊芙蕾雅会回到人间，可是你，泽克西斯，你将坠入深渊，这是你挑战权威的代价。”
“很多年后，死亡会重现大地。”泽克西斯淡淡的说。他失败了两次，一如预言中说的那样。
两次死亡，两次失败，最终奔向虚无，身后的人间的繁华，诸神的黄昏。
爱神离开了死亡的领域，回到了人间。祂留下黑色的玫瑰花，带刺带血的玫瑰，落在死亡之海中，漂浮着。
漂浮着。
*
【五十年后】
“爱神和海神赐予人类的混血女孩永恒的美丽，她姿容出众，天生吸引着死神垂爱。海洋之女。来自腓尼基的女孩，王室丑闻，神的私生女。她是爱神带给死亡之神的诅咒，是一场致命的幻梦。身为神棋子的女孩总以为自己可以改变世界，殊不知从出生到死亡，她都在计划里。可怜的美人，故事中的蛇蝎，闪耀着鳞片的玫瑰，灵魂飘散。”
在西方大陆某个不知名的小村落里，从王都来的吟游诗人锦衣华服，坐在山冈山，伴着阳光和美景，和孩子们说笑。
“可是，强大的死亡之神怎么会输掉，我们亚文戴尔可是很强盛的国家啊，那可是连如今的神圣国度都不敢入侵的福泽之所。”年纪稍长的孩子说。
“十年战争在关键节点上，命运站在了神的那边，强者世界本就不可撼动。泽克西斯带领的军队在渡海上岸后的第二天遭遇了风雪。失去诸神庇佑的军队很快就一蹶不振。
当晚就发生了叛乱。
诡计之神化身为说客，让士兵砍下了将军的头颅。远在遗落之境的泽克西斯得到了恋人惨死的消息，失去理智，单枪匹马的去复仇，得到的结果自是不可挽回。
受到了诸神的围剿。
神帝的诅咒让他彻底失去了神性，海神将他关在了深渊地狱，与世隔绝。”
吟游诗人说着，他身边围绕着可爱的孩子。
“啊，真是意想不到的转折。我还以为会是更惨烈的故事，像是书本里写的那样。”
“但死亡之神还或者啊，我觉得这不算失败。”女孩说。
“啊，要是这样的话，我们还可以去找祂。”一个小男孩天真的说道。
诗人的面具瞧不出喜怒。
“那是连神都无法靠近的地狱。我们人类更不可能找到祂的。”
“不用担心，那些有这神血的英雄们最终会救回我们的守护神，祂给我们带来了光明，智慧，曾一度庇佑过上个纪元人类。英雄们会将祂带回来。”
“我觉得他早就死了。”
“神是不会死的。”
两个孩子争辩道，谁也不让谁。
诗人波动琴弦，继续笑着说故事。
“神的失败带来我们的独立，受神照顾的家族带领我们获得了独立，西方的亚文戴尔，南方的诸岛，还有那早就脱离暴政的东方诸国。我们不用受到神的控制，我们只接受神的祝福，这就是人神之战的意义。
在诸神之城，辉煌的法蒂之国，祭司们开始庆祝。战争后人类少了一大半。魔物开始滋生。在圣神国度中的人类更加依赖神明。”
“我们不一样，我们靠着自己，就连神也不敢左右我们的生活。”小孩大声的说。
诗人说着，弹着琴，带着面具。
“是的。五十年后，最强大的是亚文戴尔，一个无神的国度。”
金发的青年站起来，身后跟着一群可爱的小孩。
“泽克西斯是个恋爱脑，真笨，为什么是要单枪匹马的去救自己的恋人，那伊芙蕾雅也很傻，为什么要相信诸神会和一个混血合作。”
“或许你说的不错，但，人和神总是会犯下致命的错误。”诗人说。
“你也一样吗？”
诗人大笑一声。
“当然，我犯过更不可思议的错误。”他说。
“是和剧院里表演出的那些一样吗？”
“比那还残忍，我杀了自己的父亲。”
“你胡说，你要是杀人犯就不可能得到王室的通行证当合法的吟游诗人。”小女孩拉着诗人衣袍上的带子。
“我说得可是真话，不过那是五十多年前的罪了，当时我是一位王子。”金发的青年摘下了面具，露出一张清秀的脸来。
小女孩红着脸。羞涩的低头，她喜欢看美好的事物。
“杀人是什么感觉。”小男孩问。
“非常好的感觉，特别你当你觉得自己是正义的时候，那一瞬间的愉悦超过你的想象。不过啊，这也是自欺欺人。”青年摸着孩子们的头发。
“生活在和平年代的孩子，一定要明白，这不是世界原本的模样。”青年说。
“那是什么样的。”
“复杂的，残忍的，残酷的。不过你们还太小。大概也不需要理解这些。”
“听上去你也有故事。”
“说来听听，漂亮的大哥哥。”小女孩道。
“我回去拿蜜酒。”意气风发的小男孩说，“那么不能先说。”
几个孩子哈哈大笑。
“那你要快一点。”女孩说。
漂亮的诗人重新坐下。
“给那么讲述一个有关复仇的故事，另一个神的私生子，智慧之神的孩子，腓尼基的王子。他是死亡之神的使者。”
“那王子叫什么名字。”
“和我一样，叫艾卡多。”青年说。“埃洛斯的艾卡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