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坐在用幻术虚构出的巨石上，泉奈双手环胸倚在正对面的樱树下，这样的位置只要任何一人抬头第一眼就能看到对方。泉奈自熙写完那篇给柱间的拒绝同盟信后心情一直不错，此刻看着闭目养神的女人忽地生出几分想要交谈的欲望。

“柱间看到你那篇字字珠玑的拒绝信一定被气得不轻。”

“写那些话不是为了气他。”

“但能让柱间失态实在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泉奈回味着熙手书的那篇拒绝信，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点，他兴致勃勃地猜测起熙的经历：“你那份信里有种各国大名颁布的公告味，以前和贵族共事过？”

熙斜泉奈一眼，似乎在说无聊，青年好脾气地笑起来，语调拉得长长的，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别这么见外嘛，我的所有事你都知道，你的事我却知之甚少。作为盟友，我想了解你不是很正常。”

这人好烦，熙移开视线当做没听见，没得到答案，泉奈挑了挑眉知趣地闭上嘴。他清楚这个占据了自己躯体的女人此刻没有心思和自己谈论这些事情，她的心思或许已经飘出宇智波，飞到了那个牵肠挂肚的人身边。

泉奈低头叹了口气，缓缓走到熙身边，将手搭在她肩头语气温和：“佐助会平安无事的。”

冰冷的灵魂无法传递温度，但熙有一瞬间似乎感受到了淡淡的暖意，她不认为佐助会失败，但心里还是有些难以言说的担忧。

她是个懦弱的人，曾无数次想过死亡，并且最终付诸了行动。佐助比她坚强，她不想他像曾经的自己那样，每次战斗都不管不顾，她那时候是想和每一个敌人同归于尽的。

门外的长廊响起一串凌乱的脚步声，良三手里捧着一只信鸽疾步而来，熙听到了他激烈的呼吸声，男人被门槛绊了一下摔进门里，手中的信鸽灵活地跳到了熙的小臂。

良三保持着匍匐的姿势，哽咽道：“复苏了……泉奈大人，宇智波复苏了！佐助大人正在赶回家族的路上，整片大陆的忍者都将知晓他的名讳。”

熙不知不觉地捏紧了放在膝头的手，她深吸一口气，再开口时已恢复往日的冷静：“哥哥怎么说？”

良三努力平复心情，传达起宇智波斑的命令：“斑大人已经派人向千手扉间送了书信，明日辰时于南贺川河畔交换俘虏。”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这段时间，火核等人陆陆续续绑回了二十多名千手族人，封了查克拉后，宇智波将这些千手全都关进了监牢，虽没有严刑拷打，但为了保证千手不会逃跑，宇智波每日只供了一顿饭，一个馒头一碗稀米汤。

按照良三的说法，他们给千手的待遇还是太好了，馒头都是白面的。初听到这番说法，熙是想笑的，但细细思索过后，她又笑不出来了。

现在是将近七十年前的世界，不光是科技跟不上，经济也相当落后，大国小国战乱不断，流民如虫蚁，各种苛捐杂税数不胜数，强如宇智波也算不上富有，甚至还有很多小忍族吃不起饭。

泉奈看向望着湖泊出神的熙，有几分莫名，这女人得知弟弟安然无恙还完成了目标不仅不高兴为什么还有些消沉，女人都这么奇怪吗？

可礼子从来没有这样过，结子也总是笑嘻嘻的，所有心思都写在脸上，从来不会这么……

深沉？

只有她这么奇怪。

好像有很多心事，虽然没有皱起眉，但总给他一种忧虑的感觉。

作为一名战乱时代的优秀忍者，泉奈有着相当丰富的经验对付经过特殊训练女忍或女人，但偶尔望着熙眼底流露出的各种情绪，他觉得自己越来越难以甄别这些情绪的真假。

要是被哥哥知道，估计自己会被被冷嘲热讽一顿然后丢进女人堆里吧。

泉奈摇摇头，对着若有所思的熙宽慰道：“现在你可以放心了。”

“明天交换俘虏我不打算去。”想了想，她补充道：“在把身体还给你之前，一切对外活动我都不打算露面，你有其他想法吗？”

说到正事，泉奈瞬间敏锐起来：“你打算让佐助接替我的位置？”

有件事熙已经考虑了一段时间，虽还没有彻底决断，但她已经开始做起了准备，当下也不含糊，直接挑明道：“或许你有感觉，或许没有，我不想骗你，即使换上了我的眼睛，恢复伤势后，你的实力也不会再回到巅峰。”

泉奈下意识摸了摸眼睛，虽然之前就有这种感觉，但真的听到还是有种尘埃落定的失望感。

“看来必须要为后来者让位了。”泉奈轻笑起来，但那个笑容中带着挥之不去的苦涩味道，“按你说得做吧。”

熙没想到泉奈会这么好说话，涉及到地位变化，她还以为自己要花费一番口舌才能说服他。她的万花筒写轮眼没有能用做攻击的瞳术，左眼的术已经彻底失效，仅剩右眼的术，比起泉奈双眼俱有瞳术的万花筒自然劣势许多。

泉奈虽不甘实力衰减，但这种情况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毕竟他还活着。即便将来不再是宇智波的顶尖战力，但仍能作为弥合哥哥和族人的粘剂看顾这一族。

—

随着一只只信鸟落地，宇智波佐助的名号宛若一阵狂风席卷整片大陆，得到这一消息，扉间又是为柱间担忧，又是恼火宇智波趁着大哥不在提出自己无法拒绝的要求。

千手扉间并不想答应宇智波交换俘虏一事，宇智波多了个拥有万花筒的佐助依然棘手不已，要是再放归被抓的三十多名宇智波，将来只会更加难以对付。

千手这段时间按照柱间的要求对俘虏采取了怀柔政策，有些宇智波的态度已经软化了，将这部分宇智波并入千手只差一个小小的契机，现在交换俘虏吃亏的只有好吃好喝招待着宇智波的千手，更重要的是千手被俘的族人远少于宇智波。

南贺川对岸的宇智波不动则已，一动便打破了扉间的所有计划，收到交换俘虏信件那刻，扉间甚至想立刻冲到关押着宇智波的屋子杀死他们。

但宇智波实在阴险，早就将要交换俘虏的事情在南贺川一带宣扬开了，不少族人叫嚷着要换回亲朋好友，虽也有人拒绝交换，但这部分族人很快就被其他族人排挤孤立。

隔着南贺川，千手扉间几乎是咬着牙才忍住了怒骂宇智波斑的冲动，他本想交换相同数量的俘虏，只听斑冷笑一声，位于他身后的火核立刻给了五花大绑的千手一刀，“要么全部交换，要么一个不换。”

火核虽未伤到千手要害，还是有一名女性千手扑到了扉间面前，女人情绪激动地指着人群中的宇智波和对面的兄长。

扉间无法，忍气吞声地看着双方俘虏跨过日益疏落的河流。相比宇智波，千手们的心情显得格外低落，扉间留在族群最后，棕红色的眼睛牢牢盯着斑的脸：“宇智波泉奈没来，他是死了吗？”

要是放在平时被如此挑衅斑早就发怒了，但此刻他只是微微抬起眼皮，表情放松：“泉奈活得很好。”

对于扉间来说，这是他活了二十四年里最糟糕的一天。

离家多时的族人们回到了家，出去采购过冬物资的队伍也带着商队出现在了驻地门口，宇智波驻地顿时热闹起来。

熙被外面的动静吵得静不下心，泉奈也撺掇着她出去看看，拒绝了良三的陪同，熙披着一件墨蓝色长衫慢悠悠地晃出族长宅邸。

眼部覆盖着厚厚的绷带，熙和泉奈其实什么都看不到，但两人兴致不减，不紧不慢地散着步。

快入冬的太阳不如夏日那么猛烈，照在身上不会太晒，反倒暖洋洋的。

驻地里充斥着杂乱的声音，老人的絮语，孩子的嬉闹，欢快的，激动的，路过某家宅邸门口，熙听了一耳朵唠叨，女主人催促着催促丈夫去商队购买油盐盆钵，警告孩子们省着吃糖，突然提高声音喊着要割新布裁制新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