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一完成看护任务就回家的卡卡西，看到的便是一个瘦小的孩子，映着夕阳的余晖，从矮凳上踩上踩下的忙碌身影。

当然，如果不是那个身影太过熟悉，卡卡西可能会认不出自家的厨房。

卡卡西从今天接到了自己老师的委托，开始了玖辛奈的看护工作。本以为是全天候的任务，但没想到，似乎是四代大人考虑到卡卡西如今也有个小孩子需要照看，所以只分配给了他白日看护的部分。

跟担任夜班的暗部交接完成之后，看时间还早，卡卡西就直接回到了家，准备带原野出去吃晚饭，顺便见见他那些已经很久没说过话的朋友。

不过没想到一进家门，就看到了原野踩着小板凳在厨房里忙前忙后。而飘荡过来的饭菜的香气也宣告着原野这一下午没有白忙。

早就意识到卡卡西回家的原野，只是转身看了一眼卡卡西，顺口说了一句你回来了，就继续料理平锅里的茄子，顺便对于自己还没完成的进度做了一番解释，“家里面什么都没有，买东西花了不少时间，不过最多十分钟就能吃饭了。”说完，就关小了火，下了矮凳，走到旁边的饭锅处，垫脚去查看蒸着的米饭的软糯度。

依旧没有得到回应的原野，这时才注意到卡卡西进来之后一直没开口说话，甚至连那句“我回来了”都没有。

原野这才想起来是自己擅自开的火做的饭，有些心虚的转过身，“那个，我是觉得厨房闲着也是闲着，而且我觉得我还是有一定基础的，应该烧不了厨房……”原野越说越小声，看着卡卡西兀自脱了鞋进了室内，走到他面前，然后什么也没说，抱住了他。

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一直努力保持淡定的原野——当场死机了，“我……”

卡卡西俯下身抱着他没说话。

一进门的画面给他的冲击有些大。

这个厨房从父亲在的时候就是个摆设，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真的有一个人会在这里为他做好饭菜，等着他从外面归来，然后说上一句“欢迎回家！”

卡卡西小声对原野说谢谢，也不管原野听没听到，但这两个字似乎不足以表达他内心的情感汹涌。不过逐渐飘进鼻腔的糊味却让怀中大脑卡壳的孩子突然清醒，“呀，茄子！”

不等自己说完，原野就挣开了卡卡西的怀抱去他的茄子那里救场了。

总算挽救了烧糊了的茄子的原野，决定不去计较刚刚卡卡西的异常举动（别扭的孩子最容易难为情了），招呼着卡卡西洗手吃饭。

将饭菜摆上矮桌的原野，回身望了一眼在水池边洗手的卡卡西，不禁想到，卡卡西真的很瘦，脚腕看起来一折就断似的。

当然，此思此想的原野忘记了自己也只有一副小身板的事实。

说上一句我开动了，原野就开始专心给卡卡西夹菜。他今天就做了两条热炙秋刀鱼，一道味增茄子，和一份牛肉酱汤。从过去卡卡西带回的外卖来看，他应该还是偏爱这些的。

“你太瘦了。”边夹菜，原野还忍不住说。

不过他马上遭到了卡卡西的还击，“看起来轻的只剩一把骨头的人有什么资格说我。”

“我是先天不足！”原野解释。

“我是家族遗传！”卡卡西狡辩。

最后兄弟俩谁也没说服谁，只要拼命的给对方夹菜以证明自己的正确。

把对方的“好意”全部塞进肚子里之后，卡卡西主动要求承担洗碗的工作。

原野在这件事情上采取了静观其变的态度，果然，他看到了一场名为卡卡西与碗的杂耍。

不过在此不得不称赞忍者的身手灵活，尽管卡卡西浑身上下写满了与厨房的八字不合，但坚守到最后，他愣是没有摔碎哪怕是一个碟子！

晚饭过后，又是卡卡西的日常训练和原野的读书时间。不过这次原野并没有把目光局限于书本，而是走出了屋子，坐在了外廊上。

卡卡西停下来看着一反常态的原野，目光中带着询问。而原野坐定后也说出了他的目的，“卡卡西，让我看看千鸟吧。”

“老师告诉你了？”

“虽然谁都不想承认，但是我是你的弟弟，唯一的。也许我应该早点去问。”

卡卡西看着原野，眼神因为光线的缘故有些灰暗，但他没有拒绝。

简单的三个印之后，卡卡西的掌心出现了刺眼的白光，继而白光扩大，先前被压抑着的刺耳声响也因此倍增。耀眼的光芒划破了夜幕，仿若众千只鸟类的鸣叫也在原野耳边炸开。

这是原野第一次近距离看到千鸟，鸟类特有的嘶鸣简直让他汗毛倒竖，那是一种能引起表皮和心脏颤抖的共鸣。冷色的光亮似乎冰冻了他和卡卡西间的所有温暖，但这依旧是黑暗里的光明。

就像卡卡西一样。

卡卡西缓缓抬起了聚集着雷光的右手，等白亮的光映在原野脸上时，他看到了一种怀念的表情。

“很漂亮的颜色。”在卡卡西熄灭了查克拉之后，原野说出了自己的感受，就像每逢佳节西湖畔绽放的焰火。“不过有点吵人。”原野加了一句。

这似乎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评价千鸟，卡卡西有些哭笑不得，他不确定老师到底告诉了他多少关于千鸟和自己过去的事情，他想了想只能说，“这东西不适合你学。”

原野撇撇嘴，当年在看到师父的凝雪功的时候，对方也是这么说的。但的确，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天赋和优势，没必要在某一特定方面与他人较之长短。

“没有写轮眼来提前洞察敌人的行动，这个术会因为速度过快而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卡卡西以为原野不快，难得的解释。

原野眨眨眼，表示接收到了大量的信息。

原来写轮眼可以提前看到对方行动，而在得到写轮眼之前，卡卡西因为千鸟将自己置于了危险之中。

对于速度这个问题，原野其实有点郁闷。虽然当年作为藏剑弟子以灵巧的身法可以将其他江湖人甩上一大截，但在忍界，自身的速度并没有太多优势。如果不需要其他的辅助，还真的控制不住这一危险招式。

“这么自虐的招式，我一开始就没想学。”说完原野就装作傲娇的样子回屋子开灯读书了。

一直习惯压抑自己情绪的卡卡西，那一瞬间分外的不爽——莫名其妙的，但足够真实。

虽说是气话，但以上也是原野的心声。了解了事情始末之后，原野就觉得发明了千鸟的卡卡西是真·自虐。

杀人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经过了战乱的洗礼的前藏剑弟子一直这么认为。哪怕对方是你的敌人。掠夺人命这件事情也不包含任何愉悦的成分。

更何况还要亲自用最敏锐的指间去感受杀死对方的全过程。千鸟所到之处，先是对方皮肤、然后是肌肉、骨骼、再是心脏，最后还要慢慢感受对方心肌破裂、直至停止跳动。只是想一想都让原野觉得太过艰难。

就像那一千只鸟的哀鸣。

而那个女孩也死在了千鸟之下。卡卡西从那天开始，不光杀死了他信誓旦旦要保护的同伴，还亲手破裂了与那只写轮眼立下的约定。

原野不知道卡卡西到底是怎么挺过那段最艰难的时期的。不过他保证，未来的路不管多少险阻，他会陪着他走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