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在穆青起床后到来了，在听见响动后肖邵取出手机看了一眼，这会儿才五点半。
不明白为什么穆青能起这么早。
他举着手机看屏幕上的时间、直到屏幕自动熄灭，才慢腾腾地坐了起来。
在换好衣服走出卧室的时候，肖邵发现大门已经被打开了，所以穆青大概率是出去了，只是不知道是去喂鸡还是上厕所了。
肖邵顺着门口的位置往外看，正好看见了菜地里已经长起来的绿苗，挺养眼的。
他伸了个懒腰。
但不管穆青到底是去喂鸡还是上厕所了，反正自己这会儿都已经起来了，那就直接去洗漱吧。肖邵转身走向了后门。
起来那会儿肖邵感觉自己的脑子还是懵的，但也就洗了把脸又把挤着薄荷口味儿牙膏的牙刷放进自己嘴里上下刷的功夫，肖邵就感觉自己清醒了。
肖邵把薄荷味儿的泡沫吐出去，然后把水含在嘴里，仰着脖子咕嘟咕嘟。
把水吐掉的时候他余光注意到旁边站了个人。
在脑子因为受到惊吓而要带着他猛地往旁边跳开的上一秒，穆青的声音先一步响了起来：“我经过卧室的时候发现你没在。”
“怎么今天醒这么早？”穆青问，“是不是我起床的动静太大了？”
“没。”肖邵刚说出一个字就发现自己嘴里还有点儿水，而在他说出这个‘没’后，他就不得不被迫把那点儿漱口水给咽了，“……我操了。”
“……怎么了？”穆青下意识往前走了两步。
肖邵转头看着他，有点儿尴尬地用手背抹了一下嘴：“没事儿，就是我刚说话的时候不小心把漱口水咽下去了。”
“好可怜，那你还得再漱一次口吧。”穆青说。
肖邵很不爽地啧了一声，但还是重新漱了漱口。
漱完口他发现穆青还站在自己身边。
那点儿莫名其妙的不爽顿时消散了很多。
“那你呢？”肖邵问了一句。
“我什么？”穆青看着他，“我已经刷完牙洗完脸了。不过我没喝漱口水，因为我还不渴。”
——操了，不爽的情绪啊，你还是回来吧。
“你大爷的。”肖邵说。
“我早起是因为一会儿要给地里浇水施肥，还得去喂鸡。”穆青见好就收，“再过会儿就到喂煤团的点儿了，然后就可以做今天的早餐了。”
“啊。”肖邵等着他说后面的。
“啊？”穆青看着肖邵，过了一会儿才发应过来的意思，“没了，就这些。”
“哦。”肖邵感觉这些事儿好像没必要让穆青五点半就起床，但他没说。
“是不是听着好像还挺简单的？”穆青问，“想不想跟我体验一下？”
肖邵想了想自己第一次来这儿的时候看到的那些土坑，又想起了他今天早上走出门那会儿注意到的那些已经变得挺茂盛的绿苗。
他很用力地点点头：“想！”
在地旁边等穆青从屋里出来的时候，肖邵其实还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他对种地这事儿的了解基本都是从电视上得到的，而能够上电视的基本都是已经实现全自动化的状态了。
直到他看见穆青拎着个水桶从屋子里出来，然后走到了地里。
“……是要手动浇吗？”肖邵问完就感觉自己问了句废话。
“嗯，用手好控制。”穆青冲他招了招手，“怎么站那么边上，过来点儿。”
“我怕我不小心摔了，到时候踩到菜……”肖邵小心地走过去，“以前都没发觉，离近了才发现这些菜都已经长得这么茂盛了。”
一簇接着一簇的，互相之间凑得又近，他都怕自己不小心摔了后压倒一大片。
“不会，”穆青偏了一下头，“你跟在我后面走，就算摔了我也能接住你。”
肖邵离穆青近了，才发现穆青拎着的那个桶里、水面上正浮着个跟桶的体积不匹配的小勺：“用这么小的铁勺浇水吗？”
“嗯，”穆青笑了笑，“就等着你说这句呢。”
肖邵看着他：“那你肯定也等着我说完这句话后怎么回答我了吧？”
“对。”穆青点点头，“这个时期的菜用这么大的勺子浇水刚好，不然容易烂根。”
肖邵想了想穆青刚说完没多久的那句‘用手能控制’，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因为要控制水量？”
穆青冲他竖了个大拇指：“对，男朋友真聪明。”
肖邵忍不住笑了：“男朋友逗小孩儿呢，这也能夸。”
不过他被夸得还挺高兴的。
他们俩就这么一前一后地往地里走。
穆青始终都单手拎着桶，浇水的时候甚至不会像肖邵想的那样特意停下来，很熟练。
而这种游刃有余的熟练本身就很吸引人。
所以在走到差不多快到中间的位置，肖邵才猛地意识到有什么地方不对劲：“等会儿，不是说要让我试试吗？”
怎么好像变成他在跟着穆青走了？
“是想试试浇水吗？”穆青转身看着肖邵，“你直接从里面拿勺子就行。”
“我是想试试拎着桶浇水。”肖邵看着他。
“这个桶不太好提，”穆青顿时有点儿犹豫，“你要不要还是先试一下浇水吧？”
“看不起我啊？”肖邵问他。
“不是这个意思。”穆青看了一眼桶里还剩一多半的水，把桶放在了他们中间的地上，“行，你先试试吧。”
大不了他一会儿就把桶拿回来。
“笑话，一个桶而已，能有多不好——”肖邵提起了桶，而在提起桶的瞬间，没说口的那个字就从他嘴巴里离开了。
他看穆青提的时候甚至只用了一只手，还以为很简单。结果轮到自己上手了，才发现这玩意儿确实不好控制，一会儿往左晃一会儿往右晃。
要不是因为他用的是两只手，恐怕刚提起来就得洒出去一多半。
……所以穆青怎么看着就那么轻松？
肖邵下意识看了一眼穆青的胳膊，然后一下就明白这个问题的答案了：“我算是明白你手上的肌肉线条怎么看着就这么漂亮了。”
要是天天提这玩意儿在地里来回走，他也能得到这种肌肉。
“我肌肉线条……”穆青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漂亮吗？”
……这词原来还能和他搭上边呢？
不过这么下意识摸过后他抖了一下，很快就把手给甩开了：怎么感觉这动作这么不对劲呢，怪恶心的。
“是啊，”肖邵提着桶往前面走了几步，然后放下桶取出了铁勺，“跟你的背一样，漂亮。”
“……漂亮。”穆青重复这两个词的时候咬着下唇，不这样他都怕自己会笑出声。
虽然他不觉得自己的肌肉线条够得上‘漂亮’这个标准，也不太习惯‘漂亮’这种词被放在自己身上，但是这不妨碍他在听到男朋友这么说的时候觉得心情愉快。
行吧，漂亮。
肖邵很努力地提着桶浇了一株又一株的绿苗。
然后他抬起头来，发现他们目前的位置才到这块地里的一半。
还有一半的地在冲他招手。
“我……问个问题啊。”肖邵深呼吸一口气，然后继续提起桶往前走，“这些地里的都是什么菜啊？是空心菜吗？”
“不是，这是土豆。”穆青一边儿跟上去一边儿回答，“等再过两个月就长出来了，到时候就能吃了。”
“那我大概是吃不上了，”肖邵停下来，“到时候我都回家了。”
“你们那儿应该也有土豆卖吧？”穆青问。
“自己浇过水的……和市面上其他人卖的能一样吗？”肖邵浇了水后又把桶拎着往前走，“虽然我现在也没有……浇很多水吧，但感觉还是挺不一样的。”
“那我到时候带上土豆去找你，给你带一堆。”穆青笑着说，过了一会儿他又问，“不过这样会不会挺傻逼的？”
“不会，我挺喜欢的。”肖邵回答。
“行吧，”穆青取出了手机，把手机对准了肖邵，“那我到时候给你带。”
他摁下了录像。
“土豆……”在经历了反复的浇水然后提桶再放下浇水的过程后，肖邵从来没有觉得哪个菜像土豆一样让他觉得恶心，“我今天晚上想吃土豆泥，不然难解我心头之恨。”
“行，给你做。”穆青回答。
“还得撒上辣椒面！”肖邵说。
“撒，”穆青很配合，“想撒多少撒多少。”
“我还要吃烤土豆。”肖邵继续说。
“行，回来的第一件事儿就是给你烤土豆然后做土豆泥。”穆青点头。
穆青这种配合的态度让肖邵对土豆的恶心都少了不少。
不过……
“你每天早上都得这样吗？”肖邵问，“每天都要早起浇水？”
他忽然觉得穆青挺厉害的。
要每天早起做这些事儿，要照顾苗阿姨，要出去打工，还要去上学。
虽然脑子里清楚这些可能就是山里长大的孩子的日常，但他还是不受控制地觉得能坚持做这些的穆青很厉害。
“这个得看情况吧，”穆青回答，“前一天下过雨的就不用浇，土地没那么旱也用不着浇。”
“这他妈跟我说的每天都得早起浇水有什么区别？”肖邵没忍住。
“运气好的话一个月里有两天是不用浇的。”穆青回答。
肖邵忍无可忍，转头看着他：“信不信我揍你。”
“对，我每天都浇。”手机后面的穆青立马改口。
在说完这话后，他就把拍视频的手机给重新揣进了兜里。
“你等着吧，你迟早有一天因为嘴欠被套麻袋。”肖邵指了指他，“……对了，现在几点了？”
穆青重新取出了手机看了看：“六点十分了。”
“那如果是你来，”肖邵收回手，“这个点儿已经做到哪一步了？”
……不是，一定要在刚说完觉得他会因为被嘴欠套麻袋后，就问他这么难回答的问题吗？
穆青没说话，他在思考这会儿实话实说会不会被打。
其他人就算是想套他麻袋也套不了，但身为他男朋友的肖邵还是能套他麻袋的。
肖邵等了一会儿，又回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个意思？”
“我组织一下语言。”穆青说。
“组织什么语言，”肖邵看着穆青，“你实话实说就行。”
“我这个点儿一般已经给地施完肥了。”穆青只能实话实说，“鸡可能也已经喂完了。”
虽然穆青用的是‘一般’和‘可能’这种字眼，但是肖邵很清楚，要不是站在穆青面前的人是自己，穆青都不会用上这两个词。
他在原地思考了三秒，叹了口气，然后把手里那个水桶递了出去。
穆青把桶接回来：“不继续试了吗？”
“不试了，我怕我一会儿浇完水就六点四十了。”肖邵说，“别到时候肥也没空施鸡也没空喂早餐还没空做，多丢人啊。”
“行。”穆青点点头，“其实……”
他想安慰肖邵说其实对方浇水慢就是因为之前没试过而已，所以没必要觉得有什么……
“所以我要不还是下次再试吧。”肖邵想了想，打断了穆青的话，“下次你给我剩一点儿地让我浇吧，这样也浪费不了多少时间。”
“啊。”穆青有点儿意外，但还是点点头，“行，下次给你剩一点儿地让你浇。”
“嗯。”肖邵点点头，然后又问，“对了，你刚是想说什么来着？”
“我刚本来想安慰你一下的。”穆青回答，“然后发现你好像也不是很需要我安慰。”自己就把自己哄好了。
“我就是单纯觉得……”肖邵转过身，走到了穆青的后面，“这就不是我擅长的领域，所以也没必要觉得有什么。”
“是啊，”穆青转过身往前走，“就好像我现在已经不会觉得比你学习差是什么很尴尬的事儿了。”
“因为我会教你？”肖邵跟着往前走。
“对，因为你会教我。”穆青笑着点头。
施肥环节和肖邵想的不一样，因为穆青只在有的时候才会忽然停下来施肥。
但肖邵没从穆青施肥的那几株植物的情况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