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法器摧枯拉朽,所过之处坚冰融化一空,凌霜却已经感觉体力不支。
他迅速使用法书,抽出其中的印纹覆盖在身上加持,这本来是为了应对杨清玄的增持法纹,但此刻已经没有时间犹豫了。
凌霜抽水汇集巨大的冰团,在其中引入参与不多的龙血,显然他之前的阻挡是有减缓那法器的冲击的,现在他要炸了那狗东西。
他要拼尽全力减轻那东西的冲击力,直到使其彻底消散。
万丈的浪涛咆哮与铺天盖地的爆炸声响彻一片,独孤家与那些看热闹的散修根本惊的鸦雀无声。
他们从头至尾都在一阵阵震惊中呆滞,这是他们这辈子见过最离谱的战斗,也是他们见过最离奇的战斗。
他们也认出了那人是谁,银发金眸,年纪也对的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穿着女子的衣裳,但用的是冰与水,这人应该就是墨轩凌霜了。
他的战斗方式,根本不符合众人认知中一个寒系修士的战斗方法,他更像是火系修士,居然炸了个天翻地覆。
而现在,在杨清玄献祭出的撼天宗法器面前,他仍旧顽力抵抗着,甚至,所有人都看得见,那法器渐渐被爆炸,冲击,和寒冰与水浪的阻拦之间变得愈发暗淡,速度力量也都在明显的减缓。
最后,那法器彻底黯然失色,被那人引爆成碎片,那人就那么屹立在空中,没有剑,就是那么悬空着。
凌霜跪在丝线编制的网中,这是他参考发鬼想出来的绝技,他很早之前就在拼命锻炼灵力丝线,直到尘栀认可他练成。
所以,他才能在空中那么游刃有余,用最少的灵力,达成同样的效果,甚至比驭物更加灵活自由。
凌霜看着下方波涛汹涌卷着巨木的洪水,那湍急的水流十分狂躁,像是水的狂怒。
已经撑不下去了,如果他坠入水中,这一次,他一定会被倾泻的泥石淹没,一定会被乱流搅碎的吧。
这湍急的水流是他造下的恶,是他亲手给自己挖的坟墓。
但是,但是他赢了,凌霜笑笑,他想,梧桐师兄,浅戈,花折夫人,还有他的安兄长,一定要走的慢一些,等等他,他马上就要来了。
凌霜闭目,他已经支持不了灵力继续开境了,他感觉自己开始下坠,他在心中暗暗祈祷,希望死亡能让他们再一次相遇,这就是他选择的结局。
刹那间,一道身影冲出,是独孤德信,他不顾长老阻挡冲上去硬是把人接下,带回了山门。
不夜老祖看向泽沐然,其实早有人去接凌霜,但是要等人掉入水中,这样就没人知道是谁带走的凌霜,可想不到半路竟然叫独孤家的人接走了。
按理来说,凌霜杀了杨清玄,独孤家是大仇得报,但是独孤家跟此事并无关系,因为杀人的不是他们独孤家的,撼天宗找不了他们麻烦。
所以独孤家是不会去救人的,一但救了,就同等于拖整个山门下水,独孤德信冲动一把,把人救下,可就是把山门给坑惨了。
不夜老祖在等泽沐然的决定,而泽沐然却只是阴沉着脸。
他承认自己低估了凌霜,低估了他居然敢能干出来炸山垒坝,闹出这么大的洪灾,只为了搞死杨清玄复仇。
洪水所过之处不必多言,泽沐然不信凌霜看不见这一路上到底有多少村庄,干出这种事他难道就没想过还能不能回墨轩家吗?
一条后路都不给自己留,在狠也应该入村布几个防护阵法吧。
要不是不夜老祖猜到他想干什么,提前布置了人,这一路的村子都得被洪灾灭干净了。
泽沐然突然笑了一下,笑得不夜老祖心中一抖,泽沐然突然觉得凌霜这小子比他还疯,比他还狠毒。
明明以前那么逼他,凌霜都是一副心软不成气候的模样,如今?如今他泽沐然走了,结果凌霜反倒被墨轩逍遥逼成这样子。
仔细想想,他当初就和墨轩逍遥很不对服,如今,凌霜也和墨轩逍遥不对付。命运这种东西,真的是,叫人一言难尽。
虽然,比他偏执了些,也比他当年狠毒,但这没什么不好的。
泽沐然放心了,就得是这样,他才能放心去撒手。
泽沐然突然觉得两年之约已经没有必要了,凌霜,已经在他面前充分的展示了他的心性与能力,而他,对此很满意。
泽沐然看向不夜老祖,笑笑:
“欠你好大的人情,我的确没想到他脑子这般好,想的出这种手段制造山洪。不过,我突然也很想知道,如果不给他留这一条后路,他们又会走向哪一种人生。”
说到这里,泽沐然对着旁挥手:
“我要你们在山洪结束后把幸存下来的村民都杀光,尸体都丢到水里假装山洪所至。但是要留下明确刀剑切割的痕迹,一部分伪造死于山洪,一部分叫人明确查的出并非死于山洪。”
一群赤夏家服饰的暗卫立刻出现,不夜老祖也挥挥手,那些人便领命四散而去。
泽沐然看向不夜老祖,露出十分迷人的灿烂笑容,那双好看的眼微眯着,眼尾透着邪魅的红,泽沐然见不夜老祖看他看的入迷,也问:
“怎么?你觉得我坏透了?”
不夜老祖侧过头去,他摇摇头:
“我只是不明白你到底为何这般做。”
泽沐然却笑:
“因为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的人生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不知道他的命运会怎样为他谱写。我好奇他要怎样度过这次危机,我好奇独孤家到底会对他做些什么。”
说到这,泽沐然顿了顿:
“我很好奇墨轩逍遥会怎么做,他到底是听信传闻,还是亲自验证。又或者他选择放弃自我,选择凌霜。”
泽沐然对独孤家伸手,随后握拳,他笑得极美:
“这是一切都脱离掌控的感觉,我已经再也猜想不到他的一切,他那小小的命运就这样从我的手中溜走了。”
泽沐然看向不夜老祖,问:
“一切都跳出我的棋盘,你说,我是不是被他摆了一道。”
不夜老祖却释然的笑笑,他捻了捻手中的转子,忍不住感慨:
“原来,你真是堕神,人类在你眼中,一定只是取乐的东西。”
泽沐然畅快大笑,伸手拉过不夜老祖:
“不夜,你要是不急着回去,就留下来陪我看这场好戏,我这次可是真真正正的恶徒,你平时可看不到我这般使坏放纵的模样呢。”
不夜老祖镇定的讪笑着,一个神的任性,究竟会引发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