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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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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载了两人的飞行器最终缓缓降落在废墟边缘。引擎的轰鸣逐渐减弱,但螺旋桨搅动的气流仍在卷起漫天沙尘。

舱门液压系统发出轻微的“嘶”声,缓缓向两侧滑开。

刺目的白光瞬间灌入舱内。

白予简下意识地眯起眼睛,视网膜上立刻烙下几道明亮的光痕。但却克制着抬手遮挡的本能反应,只是微微低头,让额前几缕银灰色的碎发自然垂落,在眼前形成一道恰到好处的阴影屏障。

动作看似简单,却完美诠释了一个低阶向导应有的谦恭姿态。

既表现出适当的敬畏,又不失基本的尊严。

“身份确认。B级向导白予简,C级……能力者江恪。”

舱门外,一名身着深灰色制服的支援人员正冷硬地报出他们的身份信息。

胸前的塔徽在强光下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六边形的边缘折射出锐利的光芒。而那双鹰隼般的眼睛则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

目光中毫不掩饰地质疑与审视,就像在检查两件本该报废却意外返厂的残次品。

感知到对方试探性延伸过来的精神触须——粗糙、直接,带着监察处特有的强势风格——白予简立即调整自己的精神屏障,让其呈现出符合“B级向导在经历危机后”应有的虚弱状态:屏障表面布满细小的裂缝,能量流动时断时续,就像风中摇曳的烛火。

与此同时,状似无意地侧了侧身,让怀中昏迷的江恪完全暴露在对方视线中。

腰侧作战服被鲜血浸透的伤口、衣物上干涸的异变体黏液痕迹,还有手腕上因能量过载而烧焦的监测手环。这些都是无可辩驳的证据,证明他们确实经历了恶战。

这位支援人员终于移开审视的目光,转头向后方喊道:“医疗组!优先处理!”

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情愿,仿佛在对待一个不得不完成的任务。

另外四名全副武装的支援人员迅速围拢过来,身上的防护服在探照灯下泛着哑光。

其中两人立即开始检查江恪的生命体征。

白予简敏锐地注意到他们手套腕部嵌着微型扫描仪。这是监察处特制的能量波动探测器,专用于捕捉异常精神力残留。

"你,跟我来。"

如此简短地命令道,同时将黑色战术手套往旁边一扬,示意白予简登上不远处的装甲运输车。车顶的扫描仪正在缓慢旋转,发出细微的嗡鸣。

当两人一前一后靠近时,扫描仪突然加速转动,红色激光网格在他们身上来回扫过。

临时支援点像一头蛰伏在废墟边缘的钢铁巨兽。

十二顶军用帐篷呈环形防御阵列排布。外层围着通高压电的合金栅栏,表面不时迸出蓝紫色的电弧。而中央通讯塔的顶端,全息投影的塔徽缓缓旋转,在暮色中投下血红色的光影,将整片区域笼罩在某种诡异的仪式感中。

其中最大的指挥帐前,两名持枪守卫如雕塑般矗立。他们的战术目镜上流动着加密数据流,枪口微微下垂,却保持着随时可以抬起的角度。

帐内,刺眼的无影灯将一切照得无所遁形。

周临抱着手臂靠在主控台边,制服的银灰色肩章被灯光照得刺目。看到白予简进来时,他嘴角抽动了一下,露出了个介于冷笑和嫌恶之间的表情。

“再说一遍你们的行动。”

在监察员面前的悬浮屏上,从江恪终端提取出的行动轨迹正被逐帧解析,数据流如同被解剖的神经脉络般清晰呈现。

白予简轻轻吸了口气,让声线维持在B级向导应有的、带着些许惊魂未定的颤抖:“我们因坠机事故陷入昏迷,醒来时发现机舱内只剩我们两人。”恰到好处地在这里停顿,睫毛投下的阴影遮住了眼底的冷静,“根据紧急预案,我们尝试向最近信号源移动。但在途中感知到——”

"这里!"

监察员突然伸手刺穿全息投影,在某个坐标点上剐出猩红的裂痕。数据流瞬间暴走,显示出违背物理法则的垂直轨迹。

“927米的垂直位移。”他缓缓直起身,制服纽扣擦过桌面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没有缓冲,没有滑翔,就像两具尸体被直接扔进深渊。但你现在却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

白予简的呼吸停滞了半拍。

他看见监察员的右手正以极其专业的姿势移向腰间——那里别着一支神经镇定剂注射枪,枪身上的黑色六边形标识表明这是专门用来对付高危实验体的特制型号。

与此同时,帐篷外传来两声几乎同步的“咔嗒”轻响。

悬浮屏上的数据不断闪烁,将那条理论上不可能的生还路线反复高亮标注。而监察员的食指已经紧紧扣在注射枪的触发环上。

“你们是怎么活下来的?”他的声音突然压低,带着危险的试探,“或者说……有什么‘帮’了你们?”

深知这个问题的答案,将决定他们接下来面对的是一般审查,还是直接被送进精神透析室,白予简立即勾起一抹虚弱的苦笑:“帮我们?如果有……”

话未说完,他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几缕血丝。

典型的精神力过载症状。

周临皱眉上前半步,却在看到血迹时嫌恶地后退。

监察员手中的注射枪虽然仍指着白予简,但角度已经微妙地偏离了要害。

白予简抬起沾染血迹的袖口,轻轻擦拭额角的伤口,声音虚弱却吐字清晰:“当时我们刚收到撤退指令,正在确认撤离路线……”稍作停顿,微微蹙眉,仿佛在回忆某个痛苦的瞬间,“脚下的地面突然坍塌,我们直接掉了下去。江恪能力者腰侧的伤,就是在坠落过程中为保护我造成的。”

悬浮屏应声亮起,完整显示出那则来自沈昭的撤退指令。

以及紧接其后林雨与白予简的回复记录。

待视线从屏幕转回到身前的两人,白予简装作无意识地摩挲着战术手套的边缘,似乎陷入了思索:“说起来,在最终坠落的地方,似乎有季阳和林雨的痕迹。”

周临的身体猛地前倾,原本不耐烦的表情瞬间被紧张取代:“你们见到他们了?”

监察员持枪的手明显一滞,这个意外的转折显然打乱了他的审讯节奏。

“没有直接遇见。”白予简遗憾地摇头,眼神却不着痕迹地观察着两人的反应,同时做出了个大胆的决定,“但在通道里残留着他们的精神力波动,还有一副摔碎的黑框眼镜,镜腿上有LN-9的刻痕。”

周临的脸色立刻变得凝重起来,并下意识摸向自己的通讯器,显然在考虑是否需要立即上报这个发现。监察员则眯起眼睛,注射枪的枪口微微下垂了几度。

审讯的氛围因为“意外情报”而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而这变化本身,落在白予简眼中,就显得格外耐人寻味。

周临猛地直起身,金属椅腿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声响。

“滚去医疗帐篷!”

他突然暴喝,一脚踹翻了身旁的折叠椅。铝制框架砸在地面发出巨响,惊得门口的守卫下意识按住武器。

“别在这浪费监察处的时间!”

白予简微微颔首,银灰色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碎的阴影。转身时,作战服下摆掠过翻倒的椅子,没有多看一眼。

掀开帐篷帘布的刹那,混杂着铁锈味的夜风迎面扑来。

同时,他敏锐地捕捉到医疗区方向传来的精神波动——那种熟悉的、带着挑衅意味的能量涟漪,像黑夜中忽明忽暗的篝火。

而此时医疗帐篷内,江恪正懒散地半靠在病床上,苍白的面色与松散的黑发形成鲜明对比。他漫不经心地拨弄着输液管,任由床边的监察员用记录笔在板上敲出越来越急促的节奏。

“所以你们究竟是怎么从S级污染区全身而退的?”

监察员第三次重复这个问题,指节捏得发白。

江恪眨了眨琥珀色的眼睛,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单手按住腰侧渗血的绷带:“咳咳……可能是……运气?”声音虚弱得恰到好处,“或者……那位异变体先生突然想做个慈善家?”

“你!”监察员猛地合上记录板,金属碰撞声在帐篷里格外刺耳。

江恪仰头露出个人畜无害的笑容,凌乱的黑发间还粘着干涸的血迹:“抱歉啊长官,您也知道我们C级、呃……”故意晃了晃挂着点滴的手腕,“不怎么靠得住。”

帐篷的帘子被夜风掀起,沙尘打着旋卷入室内。白予简站在门口,逆光勾勒出他修长的轮廓。

监察员转头时,看见这位B级向导的目光正落在病床上,眉头微蹙,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担忧。若他曾看过这对搭档的训练录像,或许能捕捉到那抹转瞬即逝的无奈——与每次面对江恪耍赖逃避加练时的神情一模一样。

“检察员,您好。”白予简微微欠身,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持,“我的搭档似乎需要精神疏导。”

病床上的江恪适时地皱起眉,指节抵着太阳穴,发出一声低低的抽气声,像是强忍着疼痛。不仅呼吸略微急促,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连带着眼睫都微微颤动。

如果不是太熟悉他这副装模作样的演技,恐怕白予简也会信以为真。

“头……疼得厉害……”

江恪的嗓音沙哑,尾音甚至带上了一丝微弱的颤抖,仿佛真的被精神污染折磨得难以忍受。

嘴角微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但毕竟身为对方匹配的向导,最终灰发男子还是配合地走上前,掌心贴上搭档的后背,轻轻拍抚。只是力道稍重了些,让原本装模作样的咳嗽瞬间变成了真实的呛咳。

“咳、咳咳——!”江恪猛地弓起背,呛得眼眶发红。一边咳一边斜眼瞥向白予简,眼神里明晃晃地写着“你故意的?”四个大字。

但白予简全当什么也没接收到,神色如常,甚至微微蹙眉,语气关切:“看来精神紊乱比预想的严重。”

监察员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最终冷哼一声,啪地合上记录板。

“算了。”他的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反正问你们也是浪费时间。”

他转身大步走向门口,军靴在地面上敲出不耐烦的节奏,临出门前还丢下一句:“B级和C级能知道什么重要情报。”

房门被重重摔上,震得帐篷布料簌簌作响。

确认脚步声远去后,江恪整个人松懈下来,懒洋洋地往病床上一靠,脸上虚弱的伪装瞬间褪去。他抬手挡住白予简作势要继续拍打的手,琥珀色的眼睛里闪着促狭的光:“搭档,你变了。以前你可不会这么熟练地编故事。”

白予简收回手,目光快速扫过病房每个角落。确认没有监控设备后,压低声音道:“只是常规询问。不过我提到在通道里发现了林雨的眼镜,上面刻着LN-9。”

“嚯!”江恪夸张地瞪大眼睛,嘴角勾起玩味的弧度:“看来我真的把堂堂正正的白向导带坏了,连捏造的——”

“重点不在这里。”白予简打断他,声音更轻了几分,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银坠上的裂纹,“从他们的反应来看,你之前的猜测很可能是对的。”

听此,江恪收起玩笑的表情,身体微微前倾:“所以?”

“所以在回塔之前,我们需要统一说法。”

窗外,最后一缕夕阳的余晖透过百叶窗的缝隙斜射进来,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苍白的地面上交织成一片模糊的暗色。

江恪用指尖轻轻敲击着金属床沿,发出有节奏的轻响。

“行啊。”他忽然咧嘴一笑,犬牙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危险的光,“不过先说好,这次的故事得编得精彩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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