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衍倒回来两步。
堪堪停在苏卿可身前。
彩排现场好像更安静了，只有他回转时清晰的脚步声。
修长的手指轻松勾下口罩，露出极为抗打的素颜。
完蛋。
苏卿可紧闭双眼。
“阿峰，咱们订的咖啡是不是还没到？麻烦联系一下店家再加五十份热饮和简餐吧。”司衍温声和他自带的工作人员沟通完就又戴好口罩去化妆间了。
直到司衍彻底离开，安静的彩排现场才再度热络起来。
苏卿可钻出羽绒服坐好，“做贼心虚”的余韵还没有彻底散去。
晓琴给苏卿可拧开保温杯盖，小声道：“我的妈呀，司衍真人气场这么强大吗？他说话时明明那么温柔，但我感觉我根本不敢直视他！哎，好后悔！这么近应该多看几眼的！”
苏卿可心不在焉地接过杯子喝了一口，烫得直跺脚：“啊呸呸呸！烫死我了！”
晓琴连忙接回杯子道：“你慢点啊，我刚接的开水！让我看看烫得严重吗？”
苏卿可长出一口气摆手，也不知道自己刚刚在心虚些什么，转移话题道：“没事，我有点饿了，我记得上次咱们在这附近吃过一家小馄饨蛮好吃的，帮我点一份吧。”
晓琴一听她要吃东西立刻飞速划拉开手机：“锦记吗？确实好吃，我这就帮你点！”
“嗯，饭到了或者我CP出来了叫我。”苏卿可刚吃了感冒药，药劲应该是上来了，所以她很快就昏昏沉沉地又眯着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苏卿可被晓琴拍醒了。
“饭来了？”苏卿可迷迷糊糊睁眼，却只看到了手边的热拿铁和三明治，“这是……”
“这是司衍给大家带的，要喝吗？馄饨我让放外面接收点了，外卖进不来，我这就过去给你拿。”晓琴道。
“你等我去上个卫生间，”苏卿可甩甩头准备起身，但可能有点虚，头发昏地差点栽倒，幸好被晓琴眼疾手快地扶住重新按回椅子里。
晓琴有点发愁地打量她的状态：“要不咱们别等了，都这个点了，他们今天估计不会来彩排了，我先带你去趟医院吧？”
苏卿可摇头：“没事，我就是腿麻了，缓一会儿就好了，都等到这个时候了，不差这会儿。”
“行吧，”晓琴叹了口气，眼珠一滚开始跟苏卿可八卦提神，“看你这会儿有精神我跟你说个好消息。”
苏卿可疑惑转头：“嗯，你说。”
晓琴得意道：“萧珍妮那个广告黄了。”
苏卿可不理解，怎么才一个晚上，那个广告就黄了：“为什么？被谁顶了？”
晓琴笑得更开心了：“那个保健品厂直接被端了，再拍就是法制广告了。”
苏卿可哭笑不得。
不料说谁谁到，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萧珍妮正好从A口进来，看到苏卿可后故意绕了一圈走到她面前停住，眉眼间尽是阴郁。
苏卿可心平气和且面带微笑地乖巧仰头，抢先道：“萧老师要彩排了啊，彩排顺利！今天天冷，彩排完记得喝姜汤，可别生病了哦~”
萧珍妮一腔亟待发泄的怒火被她乖巧的问候硬生生被憋回肚子里，气得打了个嗝：“你……嗝！”
人来人往的彩排大厅，萧珍妮虽然靠着和司衍组CP的流量跨了苏卿可一个身位，但本质也是三无，这会儿要是当着这么多人冲着满脸乖巧的苏卿可发脾气，那妥妥的小牌大耍，人缘尽丧。
苏卿可立刻又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担忧道：“萧老师怎么打嗝了，要不要喝点热水啊？”
萧珍妮还是憋不住，尽量压低嗓音阴阳怪气道：“要我说啊，苏老师没事就多去寺庙走走，去去晦气，要不然，下次恐怕没人敢再找你试镜了呢~”
晓琴一听这话登时火冒三丈，起身就要和萧珍妮理论，被苏卿可勾着手腕拉坐回位置上。
“哎~我只是试镜而已，又不是代言，”苏卿可满脸不解地提高了些嗓音道：“而且萧老师竟然觉得元徵雅这个角色晦气？我可从来没这么觉得，我觉得她是我福星哎~”
萧珍妮冷笑：“所以说，你和这个扫把星角色绝配呢！”
苏卿可眼中立刻泛上委屈，像粼粼湖面漫起水雾，怯生生鞠躬朝萧珍妮背后打了个招呼：“杨导好。”
“好。”舞台导演杨导微笑着应了，然后冷眼瞥了萧珍妮一眼走开了。
杨导和那部古偶的编剧是多年好友。
萧珍妮望着杨导离去的背影气得磨牙，瞪着苏卿可道：“你少得意，看着吧，我马上就能轻松地把你踩进泥里！”
说完她就傲慢地离开了。
也不知是不是吃的两遍感冒药终于起了作用，苏卿可这会儿头终于没那么蒙了，她若有所思地转头问晓琴：“萧珍妮接到什么大资源了？怎么这么自信？”
晓琴皱眉思考，一本正经道：“没有啊，就她那个演技，烂得千疮百孔跟个筛子似的，嘴上还没个把门的，现在也就靠CP粉的流量撑着，哪个正儿八经的剧组敢用她当主演？”
苏卿可也觉得不应该，但刚刚萧珍妮那个兴奋的模样不像假的。
算了，还是要专注自身。
苏卿可长叹一口气，思索要不年前再加几节表演课好了。
下决定后苏卿可就起身朝卫生间走去：“你去拿馄饨吧，我回来就吃。”
“好。”晓琴麻利地直奔场馆外面去了。
刚从卫生间出来，苏卿可就接到了晓琴的电话，秀气的眉毛拧在一起：“小馄饨没了？什么意思？”
电话那头的晓琴语气疑惑中还带着几分沮丧：“听说是被一块拿进来了，估计是被谁拿错了，今天这么多人彩排，外卖一茬一茬的，总不好挨个去问吧，要不我再点一份？就是等得有点久。”
苏卿可脑子里不知怎么就浮现出昨天江边的一幕。
不会又是他吧？
然后她立刻劝诫自己，怎么能这么恶意揣测呢！
昨天不就闹了乌龙！
怎么还不长记性！
“算了。”苏卿可也没什么胃口。
挂了电话，她一过拐角就迎面撞上正拎着外卖的司衍。
锦记那个独特的明黄色外卖袋就提在他手上。
苏卿可深吸一口气：“……”
司衍黑沉地眸子盯向她：“认出我了？”
苏卿可痛苦地头脑风暴。
怎么办？他竟然真认出自己了。
他这是要报复吗？所以故意拿了她的饭？
怎么有这么小肚鸡肠的人！
但她确实惹不起司衍。
电光火石之间，苏卿可决定死马当活马医——
故技重施！
“哥哥你竟然认出我了？”苏卿可做惊讶状，小碎步挪过去，眼里瞬间飚起水雾，“我……我很担心你啊哥哥，那个新闻没关系吧？我知道你是清白的！”
司衍停了三秒才再度开口：“你就是昨天江边那个快哭断气的粉丝？”
苏卿可：“？”
什么情况，他这是压根没认出自己！
苏卿可脸“唰”一下红了。
被气的。
但她还得继续装下去，得罪这尊大佛太影响事业了：“那你刚刚说‘认出我了’？”
“看你眼神奇怪，以为是混进来的私生，随口一问。”司衍无所谓地耸肩。
苏卿可十分想上去挠花他的脸。
然后再夺走他手上的外卖。
但她忍住了，满脸惊喜状：“哥哥记得我真是太好了，呀，我给你点的餐你也收到了啊，昨天真的对不起了，今天请你吃小馄饨，这家真的超好吃~”
她面上笑靥如花，心底却是滂沱大雨。
苏卿可感慨这三年的表演课学费果然没白花。
徐老师看到她这段表演一定会很欣慰的。
司衍面上终于多出些动容，提起手上的外卖道：“这是你给我点的？”
苏卿可不动声色地凑过去确认了晓琴的手机号，扬起灿烂笑颜，明亮耀眼没有一丝阴霾：“嗯，我让助理点的。”
她没说谎，确实是晓琴点的。
司衍看起来是信了，点点头道：“我会好好吃完的。”
然后隔了几秒，他又道：“我没事，那件事已经处理了，谢谢你。”
苏卿可笑着点头，学着昨天晚上那位天使粉丝双手打气的动作道：“那就好，我先走了，彩排加油哦~”
转身离开司衍的视线范围后，苏卿可支棱的双肩立刻垮下。
可怜的小馄饨。
“立什么乖巧白莲花人设，你不是也和我一样？”
苏卿可一抬眼就看到萧珍妮满脸不屑地立在墙角批判她。
萧珍妮见她不说话，抱臂又走近了些，鼻孔看人继续道：“你以为司衍宠粉，就可以借着粉丝的名义攀上他？学我和他炒CP？我可是真粉，炒CP也是写在合同里的商业合作！”
苏卿可懒得和她掰扯，绕开她就要走：“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萧珍妮却不肯放她走，再度挡在她面前：“你知道上一个自己立粉丝人设，还妄想捆绑司衍的人是谁吗？”
苏卿可汗毛一竖，扒拉开她不想再听下去：“我说了我没有。”
“柳纯，”萧珍妮在她背后道，“所以她现在已经彻底凉了，刚发澄清公告了，‘子虚乌有、没有任何私下往来与合作’。”
苏卿可心头涌起一阵烦躁，觉得自己这会儿好像又烧起来了，抬脚就走。
没走两步，她听到背后萧珍妮轻飘飘地丢来一句：“我要出演司衍新专辑的MV女主了。”
“……”苏卿可这会儿不想听任何有关司衍的事情，步子迈得飞快。
回到彩排现场，被司衍抢了饭又被萧珍妮烦到不行的苏卿可心情很差，一抬眼又看到仿佛被抽了魂儿的晓琴。
苏卿可以为她还在为小馄饨难过，拍拍她肩膀安慰道：“外卖而已，丢了就丢了，就当喂狗了！”
晓琴呆愣愣地缓缓转身，她盯着苏卿可嘴唇颤抖道：“刚刚，璐姐打电话过来，说司衍经纪人找你出演新专辑MV的女主。”
刚还痛斥某人是狗的苏卿可背后全是冷汗：“？”
正要开口，她眼前忽然一黑，失去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