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林听到这话有些愣神。
宋瑜能信任的人，竟然只有他吗？
顾林抬起头，再一次仔细地凝视着宋瑜的眼睛。
那双墨色的眼睛里有笑意浅淡，掺杂着极不明显的自嘲，眼眸深处又好像含着一抹温柔。
初见时那位如霜似雪的少年，好像真的如霜雪般与这个世界隔离开来。
不染红尘。
或许是某种直觉，顾林莫名觉得宋瑜说这句话很认真，出乎意料的认真。
顾林好像触摸到了一点点宋瑜的孤独。
虽然这是宋瑜长大的世界，宋瑜却好像和自己一样，孑然一身。
顾林沉默着，犹豫着，他啪嗒啪嗒地敲着屏幕。
“所以……”宋瑜轻笑了一声，安慰小猫，“其实不治疗也没关系的。”
“这都说不上……”
宋瑜的解释被一道机械女声打断。
【或许我可以试试】
顾林想试试。
如果，宋瑜只能信任他的话。
那他能不能成为那个治疗宋瑜的心理医生呢？
顾林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他眼睛亮亮地看向宋瑜。
是很漂亮，很坚定的一双眼睛。
像是碧蓝的海浪，一往无前地冲向沙滩。
并不知道前方是高高的堤坝。
宋瑜几乎想摘下这双蔚蓝色眼睛，收藏起来。
让这双眼睛永远保持着充满希望凝视着他的样子。
不给任何人看到。
宋瑜压下自己心底的无端的恶劣欲望，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他不着痕迹地抹过自己眼角笑出的眼泪。
“你？”宋瑜故意捏了捏顾林迷你的粉色肉垫，戏谑道，“敲个字都费劲。”
意料之中的，那双眼睛里的希望，像是海浪遇上了堤坝，渐渐回退。
……然后燃起了更加汹涌的怒火。
顾林怒视着宋瑜。
生气！
超级无敌生气！
他要再砸宋瑜百八十个杯子。
竟然瞧不起他。
顾林一尾巴重重打在宋瑜伸过来的手上。
不相信小猫还想动手动脚！
哼！
宋瑜的手上泛起一道红痕。
他双目微阖，手背泛起轻微的痛意，又掺杂着与绒毛直接接触的酥麻感。
痛意也转化成一种说不上来的刺激感。
比之前的不痛更加抓心。
“朝这里打。”宋瑜嗓音莫名低哑了一点，将那只被打的手凑得更近了，目光也黏在小猫尾巴上，柔声低哄，“尾巴痛不痛？”
顾林更生气了。
说什么信任他，就是馋小猫的身子。
他才不要奖励宋瑜。
他应该一点都不让宋瑜摸。
顾林朝着宋瑜龇牙哈气，气愤地退后一步，躲开宋瑜的手，打都不打了。
宋瑜的笑容僵了一下。
那些不能见人的暗黑想法，因为顾林的退后再次涌上心头。
他想，该怎样永远地拥有这只小猫呢？
宋瑜闭了闭眼睛，压制了再压制心底的暴虐，努力保持声音的柔和，既是诱哄，又是真心，“你只需要安心做我的小猫总裁。”
“千万千万……不要离开我。”
说到最后，语气里一丝冰冷还是藏不住，倾泻而出。
顾林：……
小猫无语。
这是两码事好嘛。
而且，他要是想离开，早就离开了。
哪里还会等到现在。
看在宋瑜确实心理状态不太好的份上，顾林勉勉强强服了软，再次重复。
【不会离开】
【你相信我】
屏幕上的字在小猫的敲敲打打下，慢慢出现。
“我相信你。”
宋瑜低声缓慢地重复。
他再次靠近顾林，这次顾林没有躲开。
宋瑜那张勾魂夺魄的脸越靠越近，越靠越近。
又长又密睫毛似鸦羽般低垂，遮住了那双浓稠暗黑的眼睛。
红润的嘴唇薄厚正好。
如此近的距离，顾林突然发现宋瑜的上嘴唇还有一粒唇珠。
片刻，这粒唇珠压在了他的额头上。
凉凉的软软的像一片云拂过。
还没等顾林反应过来，宋瑜已经拉开了距离。
顾林睁大了眼睛。
宋瑜已经知道他是人了，不是原原本本的小猫了。
为什么？
发生了什么？是他想的那样吗？
怎么不亲久一点？
不是，不是。
顾林伸出爪子抱住脑袋，试图把那些奇怪的想法晃干净。
美人计。
看小猫生气，就色.诱。
无耻。
……计谋很好，下次还要。
顾林控制不住自己脑海里乱飞的思绪，他也琢磨不透宋瑜的想法。
他默默地抱着脑袋，缩成一个小猫球。
让自己冷静一点。
顾林刻意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揉成一团的奇怪情绪，回到刚刚讨论的事情上。
他想，只要他不离开宋瑜，应该怎么折腾也没事。
那他大学特学心理知识，宋瑜也管不着他。
他心里哼哼唧唧的。
等他学成归来，看宋瑜还瞧不起他。
他要用事实狠狠打宋瑜的脸。
-
晚上吃饭的时候，顾林没什么食欲。
“怎么了？”宋瑜不解地看向进食速度异常缓慢的小猫，“下午吃太多了？”
顾林丧丧地垂着小脑袋。
他没滋没味咽下嘴里的猫粮，感觉自己牙龈隐隐作痛。
宋瑜去厨房拿了顾林很喜欢的小鱼干，喂给顾林。
顾林嚼了几下，牙齿更痛了。
他不高兴地停下，甩了宋瑜的手一尾巴。
用力的时候，突然顾林嘴巴里什么东西一松，卡在了小鱼干上。
顾林嘴巴里隐隐的疼痛感也好了许多。
嗯？
顾林愣住了，他停下咀嚼的动作，吐出来嚼了一半的小鱼干。
上面赫然镶着一小块月牙似的尖尖小牙。
“哈。”宋瑜笑了一声又努力忍住，他捻起这块小小的牙齿，“原来开始换牙了。”
“好小哦。”
笑笑笑，就知道笑。
哪里小了。
顾林不高兴，背对着宋瑜，想再继续把那条小鱼干吃完。
结果咬了个空。
？
宋瑜拿过那条小鱼干，温声哄着小猫，“乖，我们换点别的吃。”
嘲笑他牙齿小就算了，还抢走他的小鱼干。
顾林更生气了，他伸出肉垫，使劲拍了宋瑜手心一下。
不高兴，很不高兴。
宋瑜顺手接住了顾林的肉垫，反复揉捏。
他看着小猫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努力憋住心里的笑。
宋瑜还是第一次见顾林无理取闹的样子。
真想拿相机录下来。
不过宋瑜也知道惹毛了顾林，他可能会自讨苦吃……
想到顾林可能会不让他抱，不让他梳毛，甚至不上他的床……
算了。
宋瑜遗憾地放弃了这个想法。
到时候看监控也行吧，勉强是个替代方案。
刚刚打人还知道收起爪尖。
真是只心软小猫。
宋瑜心里莫名愉悦，他放开顾林的肉垫，抱起顾林在沙发上坐下，任由小猫咬他的衣服，挠他的手臂，很有耐心地替小猫顺了一会毛。
见小猫没有那么闹腾了，宋瑜准备放下顾林，去给他做点吃的。
顾林又不高兴了。
摸一会就不摸了，一点耐心都没有。
他又开始又抓又挠地发脾气。
宋瑜叹了口气，眼睛深处的愉悦简直藏不住。
他抱着小猫，一边顺毛，一边腾出一只手开了一个罐头，倒进顾林的小碗里。
然后把小碗拿到顾林附近，见顾林开始往碗边上蹭了，才放他下去。
就这样，顾林还是不满意。
需要一边吃饭，一边摸摸他，才勉强吃得香。
这个晚上，宋瑜做什么都需要带着顾林，不然顾林就要发脾气，挠东西，总之就是不让宋瑜离开他半步。
宋瑜眼底的愉悦越来越明显，简直都要溢出来了。
直到洗澡的时候，一直乖乖呆在宋瑜怀里的顾林不干了。
浴室水汽太重，顾林不喜欢。
他一下子跳出了宋瑜怀抱，不再跟着进去。
宋瑜遗憾地叹了口气，诱哄道，“不进来吗？”
顾林跃跃欲试的爪子在水蒸气飘过来的时候，又缩了回去。
他坚定地呆在门口，摇了摇头。
只是，在宋瑜即将把浴室门关上的时候。
顾林又不高兴了。
洗个澡又什么不好让人看的。
还说相信他，一点都不相信他！
顾林生气地把浴室门敲得啪啪作响。
宋瑜状似为难地说道，“你以前都不喜欢我开着门的。”
顾林也很难说自己现在处于一种什么状态中。
他脑子混混沌沌的。
什么以前？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他现在就想看，怎么了？
不能看嘛？
顾林越想越理直气壮，砰砰砰地用力敲门。
宋瑜只好把浴室门打开，只是嘴角幅度再怎么压都高高翘起。
浴室暖黄的灯光下，一切都纤毫必现。
宋瑜动作缓慢地解开扣子，衬衫半开，露出锻炼得刚刚好的上半身。
他状似不经意地瞥了顾林一眼。
小猫眼睛睁得大大的，满脸都写着“搞快点，搞快点”！
宋瑜假模假样地侧了下身体。
顾林又开始用尾巴使劲拍打着地面。
拒绝的意思溢于言表。
宋瑜又回到正对着顾林的样子。
顾林重重点头。
没错，就是这个角度。
宋瑜低垂下眼捷，手指放在西装裤的皮带上。
“啪嗒”一声，皮带扣解开，长长的皮带被抽了出来，放在了洗手台上。
西装裤顿时变得松松垮垮。
露出一点让人脸红的肌肉线条。
顾林一点都不脸红，他睁大眼睛兴奋地看着这一幕，脑袋里飘飘乎乎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宋瑜解开西装裤的纽扣，在西装裤落下的瞬间，他抬头，漆黑蛊惑的目光看向顾林。
修长笔直的双腿映入顾林眼帘。
上面还绑着紧紧的衬衫夹，在宋瑜腿上勒出了一点肉感，衬衫夹的位置相比于其他地方的白净，微微泛着粉。
顾林简直被迷晕了头，他上前一步，迈进了浴室。
宋瑜几乎是忍不住勾起一个满意的笑容。
他慢动作一般解开腿上的衬衫夹。
黑色的皮带松开，那点泛红的腿肉完全露了出来。
勾得顾林晕头转向，不知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