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迎来华悦影视的开市敲钟仪式,人人喜气洋洋。
就连王嘉实,对这种尘埃落定的喜悦,也感觉不错。
而且,还有别的事儿,让他心情也不错。
陈运恒得意猖狂的,终于把他老子给作没了;也不止他老子,从上至下地连带着撸下来一大串人,大家一块儿陪葬,特别喜庆。
王嘉实一点都不担心自个。
就跟以前以前的教训以前都记得一样,以前的教训现在他都记得。
现在他的手,干净着呢,特别干净,就算此刻马上有人再来要求配合调查,他都不担心。
倒是听说陈运恒那国内的资产,公司啊,钱啊,楼啊,会所啊,现在应该是全没了,跟被抄了家差不多;就算没充公的,怕也要给人家趁机变着法撸光了。
也亏他还有点准备,自己一个人逃出去境外,已经好一阵了,至今不敢抛头露面。
从前嚣张跋扈的,特别来劲,现在倒好,有的是人想趁机弄他。
王嘉实听见人跟他提这事儿,就只是一脸大度地笑,唏嘘感慨这世事难料。
不过话又说回来,想弄陈运恒的,他王嘉实正就是其中一个。
就算不为了蔺秋平,也要为他自己。
陈运恒不是狂么?就连王嘉实都觉得他确实是狂,以前还收敛着背地里狂,这几年尤其厉害,越来越狂,狂得都有点奇葩了,都写在面上。
之前还遇到他一回,他还敢当着王嘉实的面提蔺秋平,提他送过来的破烂。
别人都是王八可还行?王嘉实当没听见,面上还是带着笑。
陈运恒这样的小崽种嘴里能有什么好话?可能就是玩得实在太嗨,长年累月的药把脑子给害了,连带他身边的一堆人都这样。
不是看不起王嘉实他们这些人么?不是不干人事儿么?报应这么快就来了不是?
王嘉实觉得人要混得好,就得一辈子跟别人打交道,不喜欢也得习惯。
和有资源的人合作,找没退路的人办事,世道变,他也跟着变。
现在啊,王嘉实就发现,不知道低调俩字怎么写的人,特别容易没好下场。
按王嘉实想的,不管怎么着,一个大活人在这世界上消失不了,不管走哪儿,走哪条蛇鼠暗道,只要没死,肯定找得到。
可他陈运恒的亲爹都这样了,只有等死的份,别人都陪着了,亲儿子不在,太不应该。
所以王嘉实觉得,他也好,别的人也好,大家伙就该努把力,把孝顺儿子也送去给爹陪葬,就对了。
当然,这事儿也劳不着他亲自办甚至去吩咐,这世界上懂事儿的人真就太多。
最近几天,王嘉实忙,没回那边家里。但其实回去不回去也没差,因为前几天跟蔺秋平的人向他汇报,蔺秋平没跟任何人打招呼,直接出门飞日本去了。
一声不吭的,跟眼里谁都没有似的,王嘉实也不管他,就叫在那边也安排人跟着他,不要弄出点什么事来。
正想着,跟蔺秋平的人就来电话了,打在王嘉实的私人手机上。
这时候打过来,估计就不是什么好事。
王嘉实接了,就听见说现在跟蔺秋平的人新来的,在东京地铁那没经验,一个不小心跟丢了,但正在找,已经有眉目了,应该问题不大。
不过如果真出点什么事儿,没人担得起这个责,所以就还是必须要跟王嘉实如实汇报。
王嘉实的好心情被打断,有点恼火,但也就是有点而已。
“叫常杰带多点人,”王嘉实简单吩咐:“找到就带他回来。”
放下手机,王嘉实的脸色不太好看。
他知道蔺秋平变了,也不是最近变的,而是从楼上卧室的阳台那掉下去之后,就彻底变化。
蔺秋平掉下去的时候被灌木丛挡了下,幸亏高度也不太厉害,没摔坏脑子,没摔成残废。
但是这一摔,蔺秋平又摔流产了。
第二次流产……这一次不是王嘉实的孩子,王嘉实也不知道那天他具体是怎么发作了,而且估计蔺秋平自己都不知道会是谁的孩子。
他沉默不说也不问,于是王嘉实没特意跟他提这件事,就只当是阴差阳错了结了一件事的后遗。
但王嘉实其实觉得他多半知道,单纯是不开口而已,因为他醒过来之后,跟上一次一样流血,眼神放空。
以为蔺秋平多少会崩溃,都做好准备让他长期静养了,但蔺秋平居然没有。
花了很长一段时间养伤,一好起来,蔺秋平就跟没事儿人一样,还是贪甜,还是贪靓,开始折腾他自己,努努力力地,修复他身上不想留的伤疤。
那面上,还更乖了。
不用哄,他就乖,用一种可以算得上略乏味的方式,存在在王嘉实的世界里。
没收他护照和别的证件,没把他绑着困着在家里,其实也就是因为他这点乖。
但有的时候,他可能以为王嘉实看不见,他的表情,他的眼神,再掩饰都掩饰不住的,就露出一点微妙。
离不开。
放不低。
就忍耐。
这大概才是他对王嘉实现在的真实态度。
这几年来,王嘉实试过怎么哄好他,前几天还又问他要不要结婚,结果他就跟王嘉实说了什么特别扯淡愚蠢的事儿一样傻笑。
还作出一副考虑了好久的样子回答。
“不了吧?我真找不到你……我戒指了。”
王嘉实看着他那假意的天真,也不再问这件事,只问他戒指去哪儿了,结果蔺秋平又装着想,想半天结果还是说不知道。
叫他找,他说找过了,找不着;王嘉实也不论真假,让别人找,一样找不着,反正就跟这个家里消失了一样。
蔺秋平就看一群人翻箱倒柜,还嫌太大声影响他发呆,骂干活的人都是蠢货,好像这些事儿都跟他无关,他比谁谁都矜贵所以敢这么任性。
曾经他喜欢的裙子,现在不用剪也破了,带着他的血,虽然染在黑色里都看不太出来。
王嘉实让人给他整理收拾干净了收起来,看蔺秋平这样,暂时也就没有叫人去问林复森是否还可以再做一条,就让人把破掉的裙子先放在了别的地方。
蔺秋平自己也知道,王嘉实并不是在意那戒指昂贵或者什么裙子,自己的态度才是问题。
那很好啊,他现在就是想成为王嘉实的问题,大家都假装舒服,真别好过,就对了。
活着没什么意思,但反正已经试了一次死不成,就赖着继续活。
比如,他问王嘉实能不能让自己住别的地方去,而王嘉实就反问他,要不要住他以前的旧房子。
那个买走蔺秋平房子的人曾经打算自住,结果因为工作去了国外,一直想留着回来住就没出租给别人怕被糟蹋,现在过了几年,决定留在国外结婚,就把那房子又挂了出售。
跟蔺秋平过去有关的,王嘉实好像总还关注着,现在就给蔺秋平买回来了,按他的意思,准备再过户到蔺秋平名下。
可蔺秋平摆脸色,说不需要。
这么些年,蔺秋平从来没管他要过什么车和房子还有特别贵的东西,光折腾点小零小碎,也就跟个普通人家小孩的一样,无非是穿得好点,吃得好点之类之类,在王嘉实看来也没花几个钱。
确实,蔺秋平觉得那些别人看来值钱的,其实都不是很重要。
有地方住就行,大一点,小一点,都没差;家里的车也不开,因为懒,也没觉得开名车就了不起,了不起的又不是他本人。
只要回到家有在乎的人在家,只要有在乎的人跟他一块出门,还要什么呢?钱多的时候多用少的时候少用没有就不用,人只要想活就有办法活的,没什么别的可图。
现在蔺秋平也一样,说不要那房子,也不再问搬出去的事儿。
而王嘉实叫他做点什么,蔺秋平也都还行,但是不上班了,让他去也不去,换别的地方去也拒绝,说上班耽误他做脸做身体,还有出去玩。
可他玩什么呢?王嘉实好像也没见他怎么玩。
就偶尔出去下,或者国外哪哪飞一下,到哪总有人按王嘉实的交代,跟着他。
但这一次王嘉实知道了,蔺秋平还是会玩的。
常杰带着人找着他的时候,他跟人在夜店里聊天,好像他也没刻意想甩脱什么人一样,只是出来玩玩,他一个人大大方方的喝酒,结果有个金毛的鬼佬聊过来请他喝调酒,跟他聊天,他居然也应。
聊得还挺高兴。
就有人问怎么办,常杰看着蔺秋平那样,想到王嘉实原话说的是哄蔺秋平回去。
常杰就吩咐说再等会,等那人走开了再过去带他走。
结果蔺秋平估计之前就喝了不少,喝掉手里的半杯,软软笑笑地跟鬼佬说了句话,自己去了洗手间。
那鬼佬一个人在那坐了几分钟,把自己手里的酒一饮而尽,喝完之后就也朝洗手间那边过去了。
这又过了几分钟的功夫,鬼佬还没出来,而且前头进去的蔺秋平也没出来,常杰才想到哪儿不对劲,赶紧带着人冲进去踹隔间的门,把里面正搂着蔺秋平的鬼佬给揪出来撂地上了。
留一个人善后,蔺秋平被常杰他们拖出来带走的时候,居然还在笑。
蔺秋平还搂常杰的手臂,问他:“你谁呀?你干嘛呀?打扰人家办事,讨厌!”
他这是真的喝多了,还是故意的造作,常杰都无所谓。
但蔺秋平是王嘉实的人,他们知道;他们是王嘉实手下的人,替王嘉实干活,就看着蔺秋平,蔺秋平应该也知道,现在说这话就是故意。
蔺秋平浪他的,这儿没人敢搭理他蔺秋平的浪,结果蔺秋平看他不搭理,反而笑了,手也开始不规矩——
“卧槽——”
常杰忍不住骂出了声,把他手牢牢抓住了,不让他乱来。
“嘿嘿,我想要你——”
“我就想要你,只要你一个——”
“求求你啦,好不好嘛——”
蔺秋平就在他旁边撒娇,贴着他说这些话,常杰都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也惊恐。
他是不是嗑了什么东西?嗑得脑子坏掉了?
常杰都不知道蔺秋平一下子怎么就成了这样。
他以前出门不是还挺乖不闹事的吗?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做这些,说这些,在这看着他的人,都要一字不漏告诉王嘉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