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20日
小际,我亲爱的儿子,今天是你生日,妈妈终于可以再见到你!我对不起你,对不起露露,你们,你们都被我害了……对不起,我保护不了你们,你们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一定要,好好的……我撑不下去了,儿子,你什么时候才能从这里走出去,你快点长大吧,长大了去找你姐姐,你们快走,离开这里,离这里越远越好……伊藤岐!你这个疯子!你不得好死!余际也是你儿子,你为什么要这么对他!天哪,这到底是什么孽啊……
9月8日
这是断药的第几天了?哦,第四天……他怎么不死,他怎么还不死啊!伊藤岐,你这个混蛋……你快把药给我……快给我!你要么就给我一剂猛药杀了我,快点,断断续续地吊着,有什么意思,你以为我会陪你玩到底?做梦吧!!!小际,对不起,对不起,我真的要离开了……我好想再看看你呀……
9月22日绝笔
不管有没有人看到,我都要讨伐你的罪行!伊藤岐,你会受到惩罚的!你会遭报应的!你敢做这样的事,天理不容!你竟敢mijian,你mijian了我,你要我怀上余际,你把崇先生放在哪里!他那么高兴,他多么期待他的到来……你这个疯子,你竟敢X D你竟然强行给我下毒,你竟敢用余家的心血给你陪葬,你这个神经病!
朝露拿着这几张纸面如土灰,毛骨悚然,她捂住口鼻的手捂得更紧了。余际是伊藤岐的儿子!伊藤岐害死了千鹤!朝露哆嗦着把说明书叠回原状,她收住纸条,把空壳回归原位,退出了房间,锁好房门。
她奔出重重帘幕向花园跑去,换掉屏息着的,占满罪恶的氧气。晚风稍微安抚了朝露的情绪,洗卷掉一些恐惧,让她极力镇定下来。她手里握着的纸条用棱角咬住她的掌心,好像它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可以帮它从沼臭的水底浮上来重见天日。
余际没有和她妈妈生活在一起,他们被伊藤岐分隔了。没有伊藤岐的允许,余际是不能踏进这个宅子的。也许是他已经知道了一些什么,他想把自己送进来帮妈妈翻案。余际所说的嫁给他自然会明白是这样吗?没成想她第一天就拿到了这个可怖的秘密,她要怎么跟他说呢,她该怎样面对他,面对她的弟弟,她的继子……
然而余际并没有指望朝露这么干,他也绝不会想到朝露会在这么短的时间挖到遗据。事实上他所说的明白,只不过是婚产的融构而已。余际在别墅里彷徨,徘徊,他从没有这么乱过。朝露走前,他在她的衣服里放了窃听器。在她换掉衣服以前,他们的对话他全听在耳里。当他打听到伊藤岐宿醉时,他算是落了一把汗。这一晚即使没有伊藤岐的那些削金客邀约,余际也会制造各种事情把伊藤岐支使出去。明天,一切就结束了,他必定要干掉伊藤岐。
“詹叔,什么时候了?”余际心不在焉地问道。
“凌晨四点,小际,你去休息一下吧。”
“不,我睡不着。她还在那里。”
“朝露如果知道真相,她会原谅你的,你也是为了你们的母亲。”
“不,这是两码事,她不会原谅我了……我把她骗惨了。”余际恍惚地说着。
“你可以在以后好好爱她,她是个感性的人,也许她会不那么怨你。”
余际没有言答,他希望如此。然而这并不可能,就算他们还待在一起,也是貌合神离的。
朝露大清早被安排的井井有条。妆造师为她精心设计造型,她像一件待展的瑰宝。余际和詹叔来大宅接她去到维多利亚港的豪轮。朝露再见到余际时,哀面愁容,如西子捧痛。余际接过她的手,把她搀进车里,在他们相连的那一瞬间,朝露传过了一张纸条。她怅然若失地看着他,眼里写满凄楚,让人不忍卒读。
晨曦泣过一阵濛濛溦雨,雨丝混在嫋嫋春风里,拂来不免有些料峭。等到雨过眉梢,四月的天便舒展得很是泬寥。早宴,朝露候在一间船舱里,外面啁哳不已,但这些碎语此刻在她耳里消声匿迹。余际以后会怎么样,她会像千鹤一样被那个变态弄死吗?朝露心烦意乱。
宴礼开始了,余际没在,送她的是詹叔。她落落走来,皎若云间疏月,清丽窈窕。朝露扫射四周,还好没看见花绪子,看来余际履行诺言了。礼仪致辞后,伊藤岐抬起她的手,给她套上枷锁。当他准备亲吻朝露时,她咳了几声,说自己感冒了,怕传染给他,便省略了这个步骤。伊藤岐勉强笑笑,尴尬地放过她,但他很是扫兴,嫌弃地看了朝露一眼。
到了中午饭后,大厅揍起乐,应邀的人们在此跳舞。朝露换了一身礼服,跟伊藤岐在那摆样子。她本应欢快地回旋致舞,可她现在被脚下的镣铐绊的跳不起来。朝露敷衍着伊藤岐,他扶着腰的手让她浑身不自在。一曲响过,他在人群里看到了余际,余际也在看着她,萧滞地看着她。另一只婚礼舞曲乍起,跳到一半,伊藤岐的助理在人群中斗折寻来,悄声告诉伊藤岐余氏企业的暗药就在刚刚被查了,缉毒刑警正赶往在仓库缴货,一队正赶来游轮拿人。而前几日爆涨的股价也在下跌,日本那边更是亏损严重,伊藤家的生意破产了。伊藤岐心里在咆哮,眼里怒火中烧,他狠厉地暴瞪着朝露,把她牵走,还恶恶地掐了她一把。
他对着别人笑盈盈地说“不好意思各位,夫人有些着凉了,我先送她回去休息。”
下了船后,伊藤岐不免焦躁,他本想挟持着朝露就走,但他的亲信助理却给他支了招。助理让伊藤岐稳住现在的局面,回船打点上下,继续用热闹掩饰危机。他会先把朝露这个累赘带去伊藤家走私的渡口绑作人质弄出去。这场婚礼这么大的动静,他要是此刻突然消失,更加容易放大目标。
助理告诉伊藤岐,暗里他会安排人给他做替身,等到晚宴时分,他再扮成礼办队的办事员蒙过便衣警察,提前混回余宅去找他接应。余宅后院有防空地道,他能更好混淆视听地逃脱。
“夫人请吧。”助理将她送上车,却没去渡口而是开往了余宅。他认钱,更认命,余际早用他家人作注成功策反了他,教他筹措好这场戏码。
朝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从伊藤岐的样子来看,余际一定做了些事。助理把朝露送到余家门口,下车去给她开门,却被人从背后袭晕,朝露吓了一跳,居然是余际。
“你怎么会在这?”
余际没说话,倾身把她压回后车座,疯了一样地吻她。
“唔……唔,你干什么……唔,你疯了……唔……停下……”朝露咬破他的唇瓣。余际含着血,侵入她的口腔,裹挟着她的舌信如饥似渴地翻搅。余际又成熟了许多,也沉致了许多,可他轩逸的眉宇间却漫出些许落拓。
“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余际的挟制让朝露动弹不得,他尝尽了朝露凉唇的苦涩才喘出粗气勉强分开来。
“不,不要像他那样,不要像他那样无耻……”朝露哽声喏言。
余际心梗了半截,朝露知道了一切,他现在在朝露眼中成了另一个伊藤岐。余际摩挲着她的樱唇,而后低下头来,“对不起……”
朝露想到千鹤受的难,不愿斥责他,她选择了放下。“你为什么会在这里,绪子姐呢?”
“出去再说。”
“去哪?伊藤岐是不是出事了,是你做的?”
余际把她抱出车座,送上他自己的车。“他可以死了。”余际轻言道,他驾着车迅驰地开出山。
朝露心里扭成一团,这种家庭的悲剧落在了余际的头上,实在让她揪心。
“妈妈的遗书,他做的孽,你让我嫁给他,是因为这个吗?”
“没有,我没想到你会弄到那个东西。你很聪明。”
“我要是聪明,就不会受你的骗了。那你为什么让我嫁给他。你到底要拿回什么?”
余际把车台上的文件递给朝露。“他抢占走的所有。余氏,还有你。”
朝露翻出了文件,那是她表面为慈善基金会实为房地产公司的资产表,以及余际近年所开金融公司的流水。价值上千亿的天文数字让她大为震骇。而这还只是余氏华资起家的生物医药部分。其后拓展的其他产业伊藤家一时还没能渗入。余际把HZ药企股份全盘买进,炒到高价又统统抛售,而后告发了伊藤岐的黑产。R Z方面的入股人一听风吹草动,赶紧抛掉,余詹又用R B的公司迅速买入转资入账。余氏药企除了一个总部大厦外,双方股权所控的份额几乎散尽,成了一个空壳。伊藤岐用他自己的买卖购置的房地被查封,他抢继的总部大厦和余氏房宅地府还保留着。只要他一死,这些就都成了朝露的夫妻共有财产。
朝露被余际的手段惊到,她算是明白了,原来他要的也是钱。他也要连人带钱一起拿走。余际跟伊藤岐不约而同地有着共同目的,他们在某种程度上还真是有着惊人的相似,为了目的,使尽招数,只不过伊藤岐是癫,余际是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