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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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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中冷清空无人影,林妙提着竹篮略过寂静无人之处,自青岩绿柳间穿过,来到热闹集市之中,自那日与池韫合谋截杀许妖娆过后,曾沿着下游多方寻觅过其身影,却始终不见踪迹。

耐心耗尽之下,她无心再与池韫纠缠在一处,于是辗转先回到了旧居之所。林妙是一年前来到南坞镇的,这些年为了躲藏罗摩之人的追查一直躲藏在北方,直到事情有转圜的余地之时,她才辗转来到南边。

原以为事情布局周密能将许妖娆诛杀,却逼得她跳水求生,竟还被自己儿子救下放虎归山,为防止此事泄露为池韫得知而遭遇报复,这几日她与江山府那边的通讯也断了。

若想在短时间内计划出另一出局只怕是难得很了,林妙心中暗恨,却因为魏然的作为无处发泄,被身边亲近之人背叛,还妄图说服自己向许妖娆俯首,林妙气愤之下,将人重重责打,囚禁于院中已有几日时光,此番可谓是终日打雁,终被雁啄了眼。

林妙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在短时间内为许妖娆蛊惑,多年来她将诸多心血加注与魏然身上,却没想性情如此软弱,一切终究是白费了。

可终归是自己十月怀胎挣扎生下的孩子,纵然性情已深根蒂固无法转变,但林妙不忍再苛责,出门前已吩咐近身侍卫将人安置妥当,自己则是出门买些食材,做些魏然爱的吃食以做补偿。

一圈逛下之后,竹篮之中已满,林妙也无意在人多之处久留,只提着篮子避开人流向居所走去。

路过小石桥之时,却被一小孩无意碰撞,林妙冷着脸正欲呵斥,却望见那张惊恐的小脸像极了小时的魏然,心中不由一软,面上浮现出柔和之色,只摆了摆手,目送那孩童远去。

她站在小桥中央,忽闻耳畔传来一熟悉的乐器声响,桥侧边柳树下,一青衣女子玉簪挽发,背对着林妙坐在河畔弹奏着怀中琵琶。那背影何等的熟悉,与自己脑海之中的身影重叠在一处,林妙不由瞪大眼睛僵在原地,手紧紧握着提篮,死死的盯着那背影。

心中隐藏已久的恨意翻江倒海,哪怕是相像之人她都恨不得立即冲上去斩杀。正欲做出反应之时,却被突如其来的人影打乱了一切。

也不知怎的天空突然飘起了小雨,一白衣男子持着油纸伞向着青衣女子而来。他在她面前站立,伞面微微向着女子倾斜,面上笑意浅浅,青衣女子见状起身,将琵琶装入包袱之中,白衣男子则是将收好的琵琶接过束于背部,向其伸手,她亦顺从将手放入白衣男子手中,两人起身避开柳枝,沿着石沿边走去,身影渐行渐远。

林妙终是支撑不住,手中的竹篮丢落在地上,食材洒落一地,她扶着桥廊才勉强支住身子,那一刻她清清楚楚的看清那男子的相貌,原本死在罗摩山的人居然死而复生了,还是一副待她温柔缱绻的模样。

全身衣物被雨水浸湿,林妙却混不在意,只凝神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恨意向泼墨一般向全身蔓延。

等到林妙拖着残破的身躯回到居所,部下见她神情恍惚,皆围上前问询,她却无心思在意其余人的想法,只将自己关在房中,寒意由心向外蔓延,她不断告诫自己要冷静下来,脑海之中却不断浮现那副景象,世上怎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人,竟活脱脱的浮现在自己眼前。

林妙想起自己虽蛰伏反杀,得了一时的势。还未来得及高兴,就被人杀回罗摩夺走了一切,夫君惨死于刀下,自家姐妹也视自己为仇敌,若不是藏匿于暗道之中,只怕自己也无法苟延残喘到至今。

面对这诸多艰辛,她怎么能不恨,怎么就全是她一个人的过错,不公平!根本就不公平!自己根本就没有错。

林妙心中越想越恨,死死的扣住床垫撕扯开来,惨白的脸上显露出哭笑两色,手下的越发狠毒,仿佛撕的不是被垫而是人,这一幕在昏暗灯光的照映下让人只觉恐怖极了。

天明,林妙一夜未眠,便带着枕下那把匕首来到昨日的桥旁,她守在对岸柳树下,静静的看着对面,心中盘算着若是相像之人,杀了也不冤。

微风习习而过,掀起岸旁柳枝,吹拂在林妙身上,却惹的她嗓中做痒咳嗽几声,只因昨日淋雨未及时更换衣物,受了些寒气。

身上虽感疲倦,但她一直立在岸旁等待,不惧风吹日晒。可直至日上三杆也丝毫没见到两人的影子,林妙不由得产生了疑虑,她晃了晃头疑心是自己昨日看花眼了。

正欲离去,却听得身旁茶摊有人议论了几句,她不由静心听了几耳,才得知了昨日所见并非梦魇,无意间竟还探听到了两人的住所。

所得消息正中林妙心怀,她来不及深思,手紧紧捏住匕首刀柄,吩咐身旁跟着的暗卫回居所之处带人前往,自己只拂袖而去。茶摊几人见其离开,相互交换眼神后,纷纷止了话语,只撂下茶钱隐入人流之中。

林妙循着人口中所述之地而去,还未寻到小院就先听闻到了琵琶与萧的合奏之声,所含之意可谓是情意绵绵,另人生羡。可此等天籁之声入她耳中却是另一番景象,犹如地狱饿鬼嚎啕之声,林妙心中顿时掀起翻江倒海之象。

恼怒之下竟只身便闯入他们所居小院之中,两人见其闯入,合奏之声停下,站立在一处面向着这个意料之中的闯入者。

林妙此番总算是清清楚楚的看清了两人的相貌,那男子与记忆之中的人相比下相貌竟无一点相似,反倒是青衣女子像极了许卿和,却又夹杂了青绕之态在其中。

她当下便明白自己这是中了他们的计谋,方才茶摊泄密乃是有意为之,自己所唤之暗卫必然已经被他们诛杀,她此刻就犹如瓮中鳖,动辄就能被人取了姓命。

相比较林妙的戒备,许妖娆就显得十分风轻云淡,她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将怀中琵琶搁置在一旁,抬手理了理衣袖,在一旁凳上坐下,笑道:“妙姨,别来无恙啊,您躲藏了那么久,可真是让我一顿好找。”

林妙冷笑一声,将目光看向其身旁之人:“我既已是瓮中鳖,要死也要死得明白。”

立在许妖娆身旁的白衣男子本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只只身靠在院中树旁,饶有兴致的看着两人,可见林妙的目光望向他,池沅站直了身子朝人客气行礼:“久闻罗摩智囊妙娘子称号,晚辈乃是江山府池沅。”

江山府称号一出,林妙心中顿时只觉心寒,她皱着眉头,顿时联想到林河的刺剑之位,本以为自己乃是布局之人,却没想反倒被人算入了局中,可池韫所显露出的情绪,并非演绎出来的,只怕是这局将她们两人都算计了进去,林妙嗤笑一声:“果真是好算计,竟连自己亲生妹妹也不放过。”

池沅在旁谦逊道:“前辈谬赞了,若不下一剂狠药,怎能引得出您这修炼千年的狐狸呢。”

这笑面虎将一切都讲得那么风轻云淡,倒引的人有几分不快。林妙将目光收回,看向许妖娆,见到其脸上如此相像的笑意,她知道这面上所显露出的笑意有多浅薄,自己所要承受的报复就会有多重。

许卿和的性格是如此的睚眦必报,许妖娆亦是如此,只怕比前者更甚。林妙虽感觉到此番已是无力回天,但她却还想再挣扎一二,以博取出路。

风吹过树梢,带落下一片青叶,许妖娆朝池沅看了一眼,他虽心中不愿离去,但想了想还是会意离去,只徒留两人在这院中。

林妙见人离去,讽道:“你倒是放心自己一个人在这。”

许妖娆抬手抚了抚发丝:“妙姨,您倒是不顾生死还在意起我来了。”

“那时我年纪尚浅气力幼小便能将魏冀斩杀,现下杀您不过就是勾勾手指头那么简单。”

林妙本还能冷静面对,可听人提起魏冀的名讳,心中顿时如同刀绞般,一块在心中腐败已久的伤口忽被掀将开来。她目光一凛,拔出怀中藏着的匕首就朝人攻来,林妙心中料定才短短几年许妖娆不可能练就一身绝好的功夫。

可没想到许妖娆完全没有避开的打算,等到匕首近在咫尺之时,林妙这才反应过来,如果没有绝对的胜算,许妖娆不可能独留自己一人,可惜明白过来以为时已晚,她的手腕被人捏住,犹如折朽木树枝一般轻巧折断。

清脆的声音响起,许妖娆松开其手,林妙惨叫一声跪倒在地,脸色苍白额头上渗出冷汗,握着变形手腕恶狠狠的瞧着许妖娆,那眼神似是想将她拆骨剥皮入腹。

许妖娆没有在意林妙的目光,却被地上那柄匕首吸引了注意力,她蹲下身将匕首捡起,仔细的在眼前看了许久,随后笑道:“这可是我父亲的匕首啊,难得你还这么惦记着他。”

许妖娆看向林妙,脸上笑意收敛,冷静的叙述道:“您还记得吗?我父亲当时的身躯就像块破布一样,被你们切割的支离破碎、身首异处,母亲则被你们掘尸,挫骨扬灰。”

“苟活了那么久,这一桩桩一件件的债,您也该还了吧。”

林妙听着她细数着自己与魏冀共同犯下的种种,冷笑一声:“我有什么错,你母亲狐媚,是个贱人,整日里只知道招蜂引蝶,招惹你父亲便罢了,还去勾引无岐山的沐和泽,叫他们沦为自己的裙下臣,如此不知羞耻就该死!”

在提及许卿和之时,她目光之时多了几分怨怼:“你父亲更是不堪,他明明知晓我对他有诸多爱慕,满心以为青绕死后他能看我一眼,没想他居然将我弃之敝屣,还将我推于他人,将我真心无情践踏。”

“两个人都该死!该死!”

诉说着这些年藏在自己心中的愤恨与痴望,林妙眼中泣出泪水,面目却带着笑意,疯疯癫癫、痴痴缠缠那副模样,竟看着有几分可怜。

谁人不是困在局中却无法堪破局面的可怜人,魏冀是,林妙亦是,可做了错事终究是要承担其带来的后果与报复。

许妖娆没有管顾林妙的疯相,只拿着那柄匕首横悬在她的颈间,许妖娆静静的想着,只要拿着这柄匕首割破林妙的喉管,一切就可以在此刻终结。

而林妙似乎也放弃了所谓的挣扎,今日的局面是绝对的死局,再没有人会毫不顾及的出面庇佑她、保护她,那人早已死在了罗摩的乱局之中,尸首无人收敛,曝尸荒野,供野兽啃食、不得善终,而今自己也将孤独绝望的死在此处,沦为孤魂野鬼。

冰凉的匕首触碰到林妙的肌肤,她肉眼可见的颤抖了一下,随后绷紧的身子向后瘫软倒地。

多年来的苟且偷生已经磨灭了林妙身上的傲骨,她开始变得谨小慎微,贪生惧死,这一系列的变化竟连她自己都不曾察觉,且已经渗入了骨髓当中。

林妙额间溢出细汗,她眼睫轻颤,抬眼看着许妖娆面无表情的看向自己,在漆黑的瞳孔映照下,宛如一面清澈的镜面,将她狼狈不堪的一面映照的一清二楚。

就犹如落水狗一般,被许妖娆高高在上的俯瞰着,她的面目竟在此刻与许卿和重叠在一处,异样的相似。

林妙身躯颤抖向后爬去,可却触动了被折断了的手,痛得她出了一身冷汗。许妖娆站了起来,缓步向林妙靠近,她一脚踩在人的腿上,仿佛在碾杀一只蝼蚁般,略微俯下身:“妙姨,魏冀可是等了您几年了。现下逃脱怕是不好吧。”

许妖娆挥动手中的匕首,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就由我再做回刽子手,送你们地下相见吧。”

她伸手扼住林妙的下巴,匕首此刻就横悬在林妙脖颈处。在将要动手之时,门口却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两个。

许妖娆顿时就警惕了起来看向门口,竟是罗刹女林蔻和魏然来了。看到如此情景,魏然首先叫出声:“阿娘!”

林蔻握着手中刀,目光之中夹杂着复杂的情绪看向许妖娆,她动了动唇瓣,最终还是说了句:“放了她,阿娆。”

一丝风吹动许妖娆的发梢,她想也没想,就拿着匕首果断的割断了林妙的生机,鲜血溅了她一身。

许妖娆将林妙的下颚松开,静静地看着她手捂着脖颈,瞳孔溃散显露出死相,身躯到地抽搐,生命一点点的从中消逝。

魏然见林妙倒地,想也不想就扑了上来,卧倒在林妙身旁哭泣,无助的叫喊声让林蔻联想到了八年前,她抬眼将目光看向许妖娆。

许妖娆站在那,浅色的衣物上沾染着血迹,手持着匕首超乎平静的看着这一切,在林妙咽下最后一口气后,她突然笑了出声,不似大仇得报的畅意之笑,却有一种癫狂的感觉。

听到笑声,魏然透亮的眼中显露出恨意,宛如一汪清澈的泉水变得浑浊,他拔出手中的剑刺向许妖娆。

许妖娆却不费吹灰之力用匕首抵挡住魏然的剑,轻巧的避开他的攻击。魏然此时已经丧失了理智,出手毫无章法,破绽百出,许妖娆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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