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祁山那一眼望去葱茏繁茂、郁郁青青景象截然不同，秀剑山从外无法直观其全貌。

远远眺望，视线总会被一层灰蒙云雾所阻挠，除了能瞧见一层模糊剪影，什么都窥探不到。

越是长时间将视线停留在那剪影上，就越容易被虚影迷惑，甚至在猛然回过神时，已然冷汗涔涔，唇齿发白，对那莫名威压心生忌惮，后怕不已。

准确来讲，秀剑山其实可称作秀剑秘境，它是一座上古剑冢。

与其他秘境唯有一处显著不同，一般秘境不会如此明目张胆摆在修仙界示人，而秀剑山偏是如此。

古剑皆有灵，剑冢之中无数剑灵汇聚，使得这秘境生出了灵智。

于是，秘境开始择主，秀剑门便应运而生。

叮——

【主线任务:前往祁山，清除污染能量】

【任务线索:跟随人物“谢杳”】

【任务状态:已完成】

【任务奖励:未知——已发放】

【世界地图区域“秀剑山”已解锁，行动范围扩大】

【商城橱窗已更新】

自轻鸿飞舟进入秀剑宗地界，便不时有修者御剑从旁侧飞过，看样子目的地与他们相同。

此地竟如此热闹吗？

“秀剑山开启之时，适龄弟子都会来此碰碰运气，说不定就能被神剑择主，地位也会随之飞升。”虞衡的表情太过明显，谢杳自然能猜到他心中所想。

这事在修仙界乃至凡俗界都算不上什么秘密，几乎家喻户晓。可虞衡究竟是从何而来，竟对此事一无所知。

他既非真正的凡俗之人，也不像是修仙界之人，还能凭空拿出诸多奇异符纸，或许存在极小可能，是谢杳了解甚少、两界之外的地方。

等回宗之后查阅一番再做定论，若是查不到……

谢杳趁虞衡不注意偷偷瞥了他一眼。

那就直接问好了。

谢杳寻了个宽敞之处将“轻鸿”停泊妥当。时隔七日，双脚再次落地，虞衡终于有了一种踏实感。

前几日与404的谈话不欢而散，虞衡对系统在辅助任务期间擅离职守极为不满，更何况它并未提前向自己报备。

被一个虚无之物如此轻视，这种感觉糟糕透顶。虞衡已经向主神申诉更换系统，并且为了能顺利换下404，他还使用了一次自己的特权机会。

申诉将绕过辅助系统，直接呈现在主神面前，更何况他动用了特权，主神无法拒绝他的要求。

看似只是申诉更换辅助系统，但若真的执行，只会切断404与虞衡的连接，且不会再安排新的系统前来交接。

虞衡自然明白这些，所以打定主意，就算没有系统辅助也不想再与404共事。404全程“亲眼”看着虞衡毫不犹豫地按下“提交”键。

【你的副手，脾性挺大】404难得主动联系祂。

【猫儿惹急了也要咬人，你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祂将申诉移到一边，调出任务详情。

【规则摆在那儿，即使是我也不能更改】

【与此无关，是你并不信任他】祂一语道破，毫不留情面。

【别如此固执，这是时空局内最有希望的一个，再不成功我也帮不了你了】

祂单独切断了联系。

404难得地反思了自己一次。

离申诉处理还需一段时间，虞衡惊讶于404竟破天荒地主动向他服软，请求他撤销申诉。

“再看吧。”虞衡没给它商量的余地，直接敷衍了事，单方面将404屏蔽。

大仇得报！

秀剑山即将开启的消息早在两月前就已经传遍了各个宗门部落。

谢杳与虞衡自踏入山门下的城镇，一路上便看到各处都有身着不同弟子服的修士聚集走动。

“离入山之日还有七日，届时这里的修士还会更多。”路上行人拥挤，谢杳不自觉地拉住虞衡前行。

“我们先去寻一处客栈住下。”

“听你的。”

谢杳领着虞衡轻车熟路地从小巷摸进一家装潢清幽的客栈，正街上的客栈早已爆满，或许是这儿处于后街，店小二正百无聊赖地打着瞌睡。

“两间上房。”谢杳轻扣柜台，将一袋灵石放在桌面上。

“客官，咱店里只剩一间房了。”被发现打盹儿的店小二歉意地笑了笑，顺手打了个哈欠。

谢杳重新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自己没有走错地方，便倚在柜台上挑眉套话。

“你们店里往日也是如此冷清，怎么今年房间这么早就没了？”

“嗐，客官您有所不知呐，今年秀剑山可不一般！”店小二左右扫视了一番后，凑近谢杳耳边轻声说道：

“今年可能有神剑出世！”

“神剑？”谢杳咀嚼着这个词，看不出是什么神情。

“没错！各大宗门听说这消息，把门派中适龄弟子全都派了出来。这不，咱们这客栈，基本上全都被缥缈门大师兄给包下来了，您可恰好赶上这最后一间呐，再来晚一点儿可就没地方住了！”

店小二越说越激动，唾沫横飞，惹得谢杳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那你可知缥缈门大师兄现在何处？”

“诶——客官您可算是问对人了！这不是最近正街小摊摆得格外多嘛，我听他与同行弟子们说要去那边逛逛，就在东街。

嘿，客官，那咱就给您一间房的钥匙，您和您师弟挤一挤……诶！客官您怎么走了呀！不住店啦？！”

谢杳一把夺过灵石袋子，拉着虞衡就往店外走，全然不听店小二在身后呼喊。

“谢杳，怎么了？”真的不住店了？

“没什么，去东街瞧瞧。”谢杳将灵石袋在手中抛了两下，转头沿着巷子左拐右拐，畅通无阻地来到东街。

“你对这里很熟。”虞衡看得出来，语气很肯定。

“以前来过。”谢杳一句话带过，似乎不愿详细说明。

“所以你这次来是为了神剑？”虞衡回想起方才谢杳套话时的神情，不太确定谢杳此行的目的。

“神剑？”这回谢杳当着虞衡的面轻轻嗤笑一声，侧身用手指轻轻戳了下虞衡的额头，凑近他才说道：

“那不过是商贩们用来挽留客人的噱头，专门骗你这种心思单纯的人。”

去年，哦不，上一世的去年，那时候确实有神剑出世的说法，而被他们称为神剑的那东西……

谢杳扯了一下唇角。

竟能出尔反尔另择他主。

配叫什么神剑。

“你不是想要玉珏吗？带你去寻个物件代替，挑你喜欢的就好，我来付灵石。”

虞衡身上已经挂着他送的玉了，再挂一块玉珏确实显得累赘，反正到时候是布置符阵，换一件物什自然无妨。

谢杳在祁山没寻到合适的物件，早就打算带虞衡来这儿挑选，现在正好有空，将这条街上的小摊逛一遍总不至于连一件心仪之物都找不到吧？

“什么都能买吗？”虞衡睁大了眼睛，语气中难得透着惊喜。

这还是他第一次在任务时间逛街，准确地说，这是虞衡有生以来第一次逛街。

“当然，今日陪你逛尽兴如何？”虞衡来了兴致，谢杳哪有不陪着的道理，况且自己也没逛过，正好也趁机一饱眼福。

不止宗门里适龄的修士，就连四海八方的各地商贩，听说秀剑山开启都赶来凑这个热闹。

年轻修士最爱他们这些小贩摊上的奇艺物什，只要足够稀奇、猎奇，出摊不超半日必定被哄抢一空，这也是一次难得的赚灵石的好机会。

虞衡在一个摊位前停了下来，盯着上面的东西若有所思。

“老板，这个怎么卖？”谢杳凑过去，只见虞衡指着一把扇子问价。

“客官，需一百五十灵石。”

虞衡摇摇头，放下扇子，继续往前走。

“给我包起来。”谢杳又盯着那把扇子打量了一会儿，越看越喜欢，快速付了灵石藏进储物戒中，快步追上虞衡。

虞衡又问了一方手帕，两百灵石，最后也被谢杳偷偷买下。

如此这般循环了三四回，谢杳哪还不明白，虞衡这是嫌价钱太贵，在给他省钱呢。

他一时间不知该作何感想。

之后但凡虞衡多看一眼的物件，谢杳通通毫不犹豫地买下来，一股脑塞进储物戒。

眼看到一条街都快逛完，虞衡手上却一件东西都没拿，谢杳气笑。

“就在这儿选一样，你看着我付灵石，然后带走。”谢杳拉过虞衡，微微仰起下巴，态度难得强硬。

“……太贵了。”虞衡小声嘟囔着，视线在摊位上扫视，最终落在一只细小的单边耳坠上。

“老板，这个包起来。”谢杳时刻关注着虞衡的视线，见状二话不说替虞衡做了决定。

“好嘞客官，五百灵石。”

“谢杳！”虞衡一听这么多灵石，瞬间急了，直呼谢杳全名，嗓音都提高了不少。

“嘘，你再喊我就把整个摊子买下来。”虞衡相信谢杳真的能做到，便没敢再吱声。

谢杳将灵石放在桌上，接过老板递过来的锦盒，将他塞入虞衡怀中。

见虞衡无动于衷，谢杳轻叹一口气。

“就当我借你的灵石，你之后还我，成不？”虞衡这才微微有了松动。

小小的一只耳坠便要五百灵石，虞衡内心懊恼不已。

他本以为这些小物件买几件，左右不过一百灵石，买完后他找个机会把灵石还给谢杳，哪儿知道这地方物价如此昂贵。

逛街不一定要买下来，他能观赏尽兴便已足够，现在他没什么机会赚灵石还给谢杳，这五百灵石恐怕得欠上好一段时间。

还有那些衣物、令牌之类的，等离开时都要按本金还给他。

虞衡不想欠谢杳太多。

分这么清楚做什么？他何时与虞衡计较过这些。

谢杳到底还是顺着虞衡的性子，轻声打着商量，总算谈拢下来。

小郎君如此有原则，可真是顶好的人儿呢。

他其实还没看清虞衡选中的耳坠长相如何，这会儿谈拢了，便顺其自然地要求虞衡拿出来让他瞧瞧。

“昭宁？……好久不见。”

盒子还没打开，谢杳就听见了久违且讨厌的声音。

“我有没有说过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你。”错了，是两辈子。

“裴归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