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这儿吗？”

联合十三年，联合中区。

季风站在一扇紧闭的玻璃门前，从外面看里面黑乎乎一片，不像什么正经地方。她今天来这是参加面试的，大学毕业后，没赶上秋招的浪潮，她还没开始着急，妈妈就给她介绍了一份工作，几乎是赶着她去面试。

顺着短信上的地址，季风七拐八拐来到了现在的位置。来都来了，她试着推了推门，没锁。

“不会把我卖了吧……”

里面依旧昏暗，透不进一点光亮，季风硬着头皮一只脚迈进去，眼前一黑。

“叮！系统激活成功。”

一个机械音在脑海中响起：“欢迎参加面试，副本名称：暴雨银行。任务目标：在网点工作一周，成为明星柜员。失败惩罚：死亡。”

视线逐渐恢复，季风发现自己站在一家银行的大厅里。环顾四周，和普通银行没什么两样，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柜台后面几个工作人员正在忙碌。没等她进一步思索自己现在的处境，有人来了。

“新来的？”

一个穿着制服的女孩走过来，季风看到她的胸牌上写着“张晓”。

“嗯，”季风看了一眼自己的胸牌，“我叫季风。”

“跟我来，现在缺人，你边上边学。”张晓转身走在前面，季风快步跟上。

事发的太突然，季风只能迅速整理出目前的情况。她是来面试的，刚才有个声音在脑子说这个副本就是面试，那这一切其实不是意外？可这份工作又是她妈妈介绍的，难道……

有妈妈这么对女儿的吗？季风自认为母女关系还算和睦，不应当啊，虽然两人平时交流不多，也不住在一起，大学四年没见过一面。

好了，她现在有些没底儿了。

从小妈妈就很忙，好像在什么科技公司当研究员，经常加班，季风上大学之后更是，每年她回来的时候都赶上妈妈出差，上次见面是大一报道时妈妈一次性给她了四年的生活费。

“来人了。”张晓轻声说，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发抖，她在害怕？季风思索着看了一眼张晓，看起来年龄不大，估计不到三十，只是面色惨白，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

门开了，走进来一个穿全套西装的男人，蓄着胡子，背了一个与其格格不入的麻袋。看清来人，张晓似乎深吸了一口气，才迎上去。

“您好，请问您需要办理什么业务？”

“我要……存钱。”男人开口，季风看到那人浑浊的眼珠颤了颤，黏腻的目光从她脸上滑过，锁定在张晓身上。张晓带着男人走向柜台，示意她也跟上。

柜台外男人坐下后，晃晃悠悠地在麻袋里掏着什么。那个麻袋，分明是瘪的，不像装了东西的样子。男人死死的盯着张晓，脸上全是恶劣的神色，季风看见那个袋子突然开始鼓起来，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蠕动。

季风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张晓攥紧的拳头和略显僵硬的背影。男人抓起麻袋抖了抖，几团火红的东西出来，砸到桌面上时还在不断扭动。

是蛇。手指粗细的赤蛇盘绕在一起，密密麻麻地布满整个桌子。

“啊！”张晓短促地叫了一声，男人似乎更兴奋了。

“给我存吧，我叫它罪恶。”

这也能存？男人拢起一手的蛇，向张晓递去。季风皱着眉想上前，被身后一个人紧紧拽住了。

“不能干扰她服务客户。”一个戴眼镜的男人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他拦下季风，“像你这么见义勇为的还真是少见，我是吴利，这的客户经理。”

“哦，”她现在不是很想知道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客户经理叫什么，“张晓有危险。”

“这是规则，一旦你开始服务客户，不能让别人插手。”吴利说完，就松开了手。

季风不动了，看着张晓。

“好，我给你存。”张晓伸出手结果男人递上的蛇堆，手抖个不停。盘起来的蛇在张晓手上张开鳞片，顺着皮肤爬向四肢，勒住她的手腕和脖子，不断地收紧，张晓没发出任何声音，脸色涨红。

“救……”死亡的恐惧在最后一刻让她发出求救，季风瞬间冲上去，却抓了个空。

张晓连同赤蛇一起消失了，只留下一股腥臭味弥漫在空气中。

西装男人还在，他脸上呈现出满足的神色，与季风愤怒的眸子撞在一起。

他问：“你，有什么事吗？”

季风能感觉到男人的目光在她身上流连，像被舔了一样恶心。

“您业务办完了，带好随身物品，慢走。”

男人听到这话明显有些失望，提上他的麻袋走了。

吴利倒是松了一口气：“我以为你会打他。”

“怎么会，那不违规了吗。”季风不是冲动的人，刚才那男人明显是在挑衅，只是她没想到张晓直接消失了。

“他还会来到，这是他第三次来了。”吴利说，“张晓是第三个。”

“拒绝他不行吗？”季风问。

“那就只能祈祷客户不会投诉你了。”

投诉吗，季风不用问也能想到，被投诉会面临什么。

这时，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您已经完成新手指引，接下来进入正式面试，任务：接待第一位客户。失败惩罚：死亡。温馨提示：副本里任何违规行为都会被清理。”

伸头一刀缩头还是一刀，季风只能主动进攻。她有点在意这个系统只讲了失败惩罚，没提奖励什么的，奖励不会是给她这样一份破烂工作吧，季风不太想要这份工作。

“退出面试？”她尝试在心里念，没什么反应，

“退出面试。”

她又试了一次，算了看来系统不怎么智能，季风刚这么想，脑子里就传来系统的声音。

“退出视为失败，是否确定退出。”

“不不不，我可以坚持。”差点嘴滑白给，季风冷汗一下就下来了。

就在这时，一个女人推开大门走进来，季风第一眼被她一身似火的红裙吸引，第二眼看到女人那张脸——可以用精彩来形容。四分五裂的面孔被生硬地拼到一起，五官一个不少，但似乎都来自不同的主人。

“怎么了，吓到你了？”女人目光像箭一样射向季风。

只是觉得这位客户的美商不太过关，季风收回打量的目光，这位客户没带任何随身行李，她猜不出女人要干什么。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季风请女人坐下。

“您好，请问您要办理什么业务。”

“取钱。”

红衣女人落座后拿出两张卡片拍在桌子上，季风谨慎起见没有伸手，前倾去看桌上的东西：一张形态特殊的银行卡和一张身份证。

“里面还剩多少，我全部取了。”女人心情颇好，揉揉眼睛将胳膊支在桌面上。

卡片看起来普普通通，季风拿着在读卡器上一刷，看到了显示器上的数字，不是金额，而是寿命：12年04个月。仔细看女人揉过的眼周已经有褶皱，和其余部位的白嫩对比鲜明。身份证上的照片是一个年轻女孩，有名字，有住址，一切都提示着季风这是一条真实的生命。

“幸好跟你没关系，给她取了赶紧送走吧。”吴利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季风身后，贴着她的后背轻声说。

给她取？一个人的寿命就这样被取走吗？季风没有动作，张晓的死状还历历在目，季风不认为顺从客户的要求就能万事大吉。

“你要拒绝为我服务吗？”红衣女人似乎耐心耗尽，贪婪地目光在季风脸上巡视，裂开嘴笑了，“你的脸蛋到是不错……”她伸出一双皮包骨的手，涂满豆蔻的尖指甲眼看就要戳到季风的脸颊。

季风突然抬头，面色不虞，接着她举起身份证，放到女人脸旁边，像在对比一样，缓慢的说：“女士，这身份证不是你的吧？”

“额……”女人的神色僵了一下，“这就是我的。”

“人脸认证过不去啊。”季风眼睛都不眨的说，要不是吴利确信这家银行没有人脸认证这玩意，差点也信以为真。

但季风不管，她在赌。赌刚才系统说的那句温馨提示：“副本里任何违规行为都会被清理。”也适用于客户。那么，盗用身份，算是严重违规了吧。

“我整容了。”

女人的反应很有意思，若这真的是她的身份证，这会应该暴跳如雷的要吃人，而不是摆出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任由季风在这里盘问。

“核对不了您的身份呢，您有其他辅助证明材料吗？”季风反客为主，对客户下了最后判决，“还是说您盗用他人身份。”

尖锐地质问下女人像被点燃的炸药：“不！这就是我的！”

女人猛地扑向季风，伸手向她的脸抓来，季风拧起眉头，往后一闪，指甲带起一股腥甜的风从鼻尖划过。刺耳的鸣笛声突然响彻整个大厅，

“警告！请客户立即停止违规行为！”“警告！请客户立即停止违规行为！”

女人从狂怒的状态一下清醒，不可置信地看向季风：“你、你竟敢！”话没说完，女人周围像是有空气墙从四面挤压过来，她四肢不受控制地收拢到一起，然后被狠狠摔回座位，越来越小，直到女人被压缩成一个小点，“啵”地一声消失在空气里。

本该响起成功提示音，系统却迟迟不见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