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好像也不是很意外。”佘佑笑了笑,随即脸色骤然变冷,将言安冰的脸狠狠朝冰冷的水泥地上摁去,“那你一开始就不应该惹我啊!”
不明白这人没由头的发什么神经,言安冰刚刚清晰了些许的视线,因为佘佑的动作变得愈发模糊,眼前似乎有猩红的液体低落,让言安冰一瞬间明白了自己的处境。
不记得是多久之前了,言安冰能回忆起来的记忆,便是某天晚上帮秦之纠正完发声方式后,秦之先走了,而他自己留在了录音室,从包里拿出手稿来。
这是他为团队出道所写的曲子,仅仅只有旋律,连名字都没有,甚至言安冰自己都不清楚它未来经过编曲后要变成何种模样。他只知道,自己一定要和权哥唱这首歌,而他写这首歌的时候,心里也满满当当地想的是柳权。
他轻轻地哼起了旋律,几乎不需要修改太多,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满意的作品了。
“叩叩。”
言安冰沉浸在创作之中,听到敲门声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录音室待了太久了,看着不远处的时钟,时间已然到了深夜。
这个时候还有谁会来录音室?言安冰这么想着开了门,迎面看见佘佑一张笑盈盈的脸。原本他对这人并没有什么印象,只知道他与自己是同期,只不过最近因为和柳权一组,所以他多看了这人几眼。言安冰回忆着自己与此人的交集,还是没想出来有什么事值得佘佑深夜前来找他。
“抱歉,让你迷惑了吧?”佘佑似乎是看穿了言安冰的想法,反而大方地冲他笑,“我来找你,其实是因为权哥的事。”
从佘佑嘴里听到“权哥”这两个字,让言安冰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皱了皱眉。
“你想说什么?”
“我最近不是和柳权组队嘛,我好像发现他有个秘密瞒着你。”说到这里,佘佑色表情变得有些为难,“这里不方便说,我们去个方便的地方吧?”
“权哥有什么秘密,你是怎么知道的?”言安冰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不是我不经意间发现的吗?你知道吗,他家里其实……”
“你不要再说了。”言安冰打断了佘佑的话,“无论你是否发现了权哥的秘密,无论这秘密的真假,你都不应该不经允许到处乱说。”
“我只是跟你偷偷说,这也算乱说吗?”佘佑听完言安冰的话,脸色已经有些僵硬了。
“权哥如果有要告诉我的事情,我会等他自己告诉我。如果这不是我该知道的,我也不想从别人嘴里听到他的事。”言安冰说,“还有你,最好不要再做这种事了。”
“小冰……”
“够了,我不会听的,我要回宿……”言安冰正想转身收拾东西回宿舍,忽然眼前一黑,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身体便瘫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你真是个废物啊,怎么这都骗不走他!”门外传来了陌生的男声,“这里监控这么多,善后要做的事可多了!”
“抱歉。”佘佑虽然这么说,声音却平静得可怕,“我实在受不了他这副模样了。”
“哎呀,你搞砸了就别找借口了,赶紧给我把他搬到车上……”
后面两人还说些什么,言安冰便什么也听不清了,他只觉得眼皮沉重好似千斤,还来不及挣扎,就彻底地昏了过去。
回忆里的事情逐渐明晰。回到现在冰冷的地板上,面对此刻的困境,言安冰明白现在就是生死存亡之刻,虽然看不清周围,但也能从空气中阴冷潮湿的腥气判断出,这里是某个鱼鲜仓库。
这座小城市的水源并不多,特产里并没有鱼类,鱼鲜仓库大多建立在交通便利的地方,为的就是能够快速供货,意识到了这一点,言安冰庆幸自己此刻并不是被佘佑带到了什么荒无人烟的郊外,甚至自己甚至可能离市中心并不远。
虽然不知道现在距离自己昏迷过了多久,现在做什么才能自救,但言安冰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被喂下他们方才所说的“药”,不然他的一切就会完蛋了。
拖延时间,这是他唯一的生机。
“说起来……我好像真的……对你有点印象。”言安冰几乎是调动身上所有的肌肉,才能从嗓子眼里挤出难听的声音来,“练习生们……都说你是……跟在柳权皇帝身后……的太监。”
虽然看不到佘佑的脸,但从揪着自己头发的手骤然一顿便可以轻易推断出,佘佑被这番话气得不轻。“我就知道。”佘佑冷笑道,“你平常那副在柳权面前那副冰清玉洁的模样都是装的,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证明你平时闲话听得也不少吧?”
“我不明白……你在嫉妒什么……”
“嫉妒?”佘佑的声音骤然狰狞起来,他强迫言安冰抬起头来仰视着他,“我为什么要嫉妒你?就因为你死了爹娘,所以所有人都看你的脸色?”
“在我看来……你就是在嫉妒我。”言安冰咧嘴笑了,“为什么要……嫉妒我?”
“我没有!”佘佑咬牙,反手将言安冰摔在地上。言安冰只觉得自己像个破娃娃一般,浑身的脏器此刻都像造了反,他努力想要说些什么,但强烈的呕吐感让他说不出一个字。
佘佑原本还处在暴怒之中,但很快便看出来了言安冰的强撑,他再次自得地笑了,如同一条毒蛇一般俯视着言安冰。
“你刚刚说的话不会是在为自己争取生机吧?你的行为也太可爱了。”佘佑笑着说,“你不会以为你还能活下来吧。”
言安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因为说不出话,他只能狠狠地盯着佘佑,半长发杂乱的散落在脸侧,让他此刻看起来像一只愤怒的幼犬,在常人看来会心生怜爱,而在佘佑眼里,这便是言安冰被自己踩在脚下的象征。
“看你还不知道的样子,那我就跟你直说了吧。”佘佑用脚提了提言安冰的脸蛋,轻蔑道,“柳权的家境不是你这种人能攀得上的,趁着现在人家小少爷爱玩过家家的时候陪他玩玩得了,你不会做些飞升的春秋大梦吧!”
“对了,既然你早就醒了,方才我和那人的对话你也听到了吧。”佘佑像是想到了什么新的花招,笑意盈盈道,“现在决定给你用药的人是我,你若是此刻好声好气求一求我,说不定我会大发慈悲,留你一命呢?”
“怎么样?很不错的交易吧?”
言安冰听完佘佑的话,只是冷冷地看向佘佑,已然失去血色的嘴唇撤出一个淡淡的笑来。
佘佑见状愈发暴怒了,“你看不起我是不是?”他扯着言安冰的衣领,“你个X养的,凭什么看不起我?!”
啪!
响亮的耳光声响起。言安冰虚弱地歪着脑袋,脸颊一侧火辣辣的痛,他知道此刻激怒佘佑是不明智的,但他没办法对着这样的人说出委曲求全的话。尖锐的耳鸣一阵又一阵地回响着,言安冰闭上了眼睛,眼角滑下一滴沾染了血污的泪珠。
对不起,权哥,以后不能和你一直在一起了。
直到此刻,言安冰才忍不住轻声啜泣起来。
——
柳权刚到公司门口,便看到一辆熟悉的黑色车辆停在面前,而车的一旁,正是那位经常跟在柳廉身后的秘书。
“小少爷,把地址告诉我吧,我会带您过去。”秘书沉声道。
“你……你怎么知道,难道连柳廉早就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柳权又惊又怒。
“大小姐并不知情。”秘书说,“只是……我更了解老爷吧。”
柳权知道此刻已经不是弄清谁才是真凶的时候,每分每秒都很珍贵。他毫不犹豫地上了车,说:“去XXXX物业园,麻烦你了。”
秘书点了点头:“我希望你不要为此记恨大小姐。”
柳权闻言只是看向车窗外,一言不发。
“你也知道老爷的脾气。”启动了车辆,秘书为难地说,“小少爷还记得你那第一位朋友吗,他其实就是……”
“我知道的。”柳权疲惫地说。
当年他与朋友断交后不久,便发现了不对劲,但他又能做什么呢?此刻他继续装作怨恨的样子反而更好,若他生出挽回的念头,又不知多少人会因为他而遭受飞来横祸。
“朋友”“亲人”“爱人”,这三个词全是柳权生命中的奢侈品,只要他活在那个男人阴影中一日,就永远无法真正得到幸福。他曾经以为自己来到甜橙能够挣脱这一切,能够获得一丝喘息的余地,但言安冰的遭遇让他回忆起了记忆里所有的坏事,他此刻被深深的恐惧淹没,甚至不敢去预想最坏的可能。
因为他的存在,他身边的所有人都遭遇了不幸。
如果……
“如果……如果我……”柳权自言自语出声。
“小少爷,您现在得打起精神。”秘书担忧地说,“言安冰还等着您去救他呢。”
柳权听到言安冰的名字,眼皮颤了颤,最后还是没将那句话说完。
一路上风驰电掣,秘书人看着个子不高,但开车的方式相当狂野,就连焦急如柳权,也说不出“再快一些”的话来,柳权看着秘书手握方向盘的冷脸,甚至怀疑她是释放了某种天性。
很快到达了男人所给出的地点。几乎是车刚一就位,柳权就拉开车门冲了出去。一路上他脑子嗡嗡作响,里头什么都不敢预想,他真的害怕,他如果失去了言安冰,可能连人生中的最后一根线也——
“你们来这里干什么?”门口的男人凶巴巴地吼道,“这里在清场,外人未经许可不得进入!”
柳权刚想上前一步,只听身后传来了激烈的脚步声。秘书的个子太小,以至于门口的男人还没注意到她,就被迎面而来的一榔头砸得眼冒金星,痛晕在地。
“这里交给我。”秘书光着脚,拿着不知从何而来的榔头,大声喊道,“你快去救人。”
柳权见状毫不犹豫地破门而入,倒在地上头晕眼花的男人还想说些什么,迎接他的便是秘书的第二击重锤。
“砰!”
确定了男人短时间内不会恢复知觉后,秘书担忧地看向仓库里面,握紧了手中的榔头。
多年前亲眼目睹柳家家主将柳权的朋友折磨到痛不欲生却无济于事,现在她再也不想因为这种是做噩梦了。
“希望好运能够眷顾你们……”
她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