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我忘刷牙了。
不过没事,昨晚上睡前刷了,就当是刷过了。
这个奚蓉怎么回事,点的这些早餐不都是我喜欢的吗?还要特意奇奇怪怪问一句。
不过有一样是我不吃的。
“你口味变了?”我有点吃惊,奚蓉早上和我一样从来不吃这种糖油混合物的。
她表情有点尴尬,下意识撩了撩耳朵旁边的碎发,我记得她这个小动作,心虚且准备撒谎的时候就会这样。
“嗯哼,奚蓉蓉!”我拿手指在她桌上敲,就敲在那个马蹄酥旁边。
就算要审问奚蓉,也得等我把嘴里这口顺下去再说,拿了豆浆喝了一大口。
温的,不烫嘴也不凉,我浅浅地感动了一下,但不多。
奚蓉记着我,那是她应该做的。
要知道我也特地给她留了个小房间,就是她这个人不爱挪动,就没过去住过一天。
每个礼拜我把她那小房间的床单被套扒下来洗了换新的,就会例行骂她浪费我的感情。
骂归骂,还是得给换上新的,省得她哪天想来没得换。
真是气人,虽然她给我留的客房整好以后我也没来过几次,但人就是双标的,我也不例外。
她就保持那个心虚的眼神,后来可能是找到借口了,慢慢又理直气壮起来,眼珠子一转就准备倒打一耙。
呵,我能让她抢了先?
笑话!
赶紧放下杯子,我抢先开口:“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老实交代啊!”
“啪!”
我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嘶——
手好疼,早知道不这么用力了,也不对,早知道我就拿别的东西拍了。
风从我腿边吹过,浅浅地绕了一圈,我没留意。
又不是活在真空环境,有点风多正常。
奚蓉也被我这一下震了一下,我正洋洋得意呢,就听她问。
“这么用力,你手没事吧?”
她咂舌,“我这还是头一回看到这样的暴力.虐待发生在我眼前,施暴者和受害者还是同一个人。”
我翻了个白眼,偷偷把手放到桌子底下揉了揉,刚刚拍得太用力,现在掌心又辣又麻。
今天天气好像还挺好,大清早的风很清凉,不时从桌底穿过,就好像有人轻轻给我吹气一样,感觉掌心都没那么疼了。
“别想转移话题,老实点,你刚刚肯定准备跟我撒谎,说!”
我做足了气势,手一抬,下意识又要拍桌子,一阵清凉的风吹过伤口,我讪讪地轻轻放下手。
有点尴尬,为了不被奚蓉发现,或者说发现了也得强词夺理地混过去,我清了清嗓子。
“咳咳!”我战术性捧起豆浆,“说吧,你不对劲,你绝对不对劲。”
对于奚蓉的异常,我十分确定,“你肯定是有情况了,才会下意识给别人带!好你个奚蓉,这种大事你居然不告诉我!”
奚蓉愣了一下,我觉得她肯定是没想到英明神武的我竟然能从小小一个细节看出来那么多。
哼哼,这么大的喜事竟然想瞒我,也不看看我是谁?
本世纪最伟大的...无证无牌零培训零经验...辛露侦探。
她一言难尽地看了我一眼,估摸是觉得不用瞒着我了,彻底松了口气。
我总感觉她心情沉重,还有点心不甘情不愿的。
这怎么回事?
整得好像我会阻止她恋爱自由一样。
她就算给一百个人当备胎舔狗,我也只会劝两句,然后记录下她此刻的舔狗语录和卑微举止。
等再过几年拿给她看,并大肆嘲笑。
“还没成。”
奚蓉说道,她的表情很复杂,又说,“还没影的事儿,当然不会跟你说。”
其实我就是随便那么一诈,“哇塞,你说真的吗?”
我震惊了,还真有啊,奚蓉老房子着火铁树开花了?
千古奇观啊!
“没成让你知道了还了得,你肯定笑话我。”
奚蓉生无可恋地看了我一眼,拿起那个马蹄酥恶狠狠地咬了一口,好像要把她愚蠢的小动作一起嚼碎了咽下去。
切,晚了,我已经知道了。
这确实是我能干出来的事情,也怪不得奚蓉不愿意让我知道,她肯定是要脸了。
不过在那之前——
我赶紧把另一杯没开封的豆浆插上吸管给她递过去。
这杯豆浆真冰啊,这个可恶的人,她给她自己买这么冰的却给我买温的!
凭什么我养生她快乐!
“咳咳咳——”
果不其然,奚蓉咳得好像马上要过去了一样。
我不爱吃马蹄酥单纯是早上吃油的恶心,她是吃不了,一吃不是咳嗽就是吐,刚刚她动手太快我没来得及阻止。
什么人吃不来马蹄酥还非得自己找不痛快的?
我看她才是虐待狂,专虐自己的那种。
奚蓉咳得眼泪都出来了,她好像在借着这顿咳嗽发泄情绪,咳着咳着就哭了。
“哎,你怎么回事,追不上还是怎么了?她要不好你就换一个,你要是实在喜欢就去追,舔不到我也保证不笑话你!”
“呜呜哇!”她哭得更大声了。
我赶紧抽了纸巾给她,让她好好把脸擦擦,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带得我也想哭了。
认识这么多年,除了奚蓉跟她谈了十年的前任分了的时候,我就很少见她这样失控大哭过,再往前追溯都得是小时候我抢她玩具了。
她一向怪能忍的,怎么今天哭了?
这得是多大的伤心事啊?
天呢。
我有点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情况,放下豆浆又捧了起来,想说点什么吧,又怕我这张嘴乱说话,把她情绪搞得更崩溃。
那怎么办?
这时候又不能拿起手机百度,我只能凑到她旁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绞尽脑汁才想出一个办法。
“蓉啊,呃,那要不然晚上我陪你去k歌?你之前不是老说找不到人陪?”
奚蓉的哭声一止,我看到她十分快速地擤了鼻子,擦了脸。
“真的?说谎的人要吞一千根针!”
等她再抬起头,要不是那张脸实在红,眼睛实在肿,她那状态活像是假哭装的。
不是?我不能上当了吧?!
嘴抽了抽,我有点无语,“你这心情收拾得还挺快,马蹄酥别吃了啊,一会儿我给你拿去扔了,有时候粮食该浪费还是没办法。”
“你浪费粮食啊!”她和我抗议。
“最好的杜绝浪费是别买自己不吃的和吃不完的。”
我抢走她手里的马蹄酥扔进垃圾桶,拍了拍手,感觉自己说得太好了。
奚蓉立刻急了。
“你干嘛!我这要垃圾分类的,分错了还罚款,你以为跟你们小区一样有偿雇佣大姨帮忙分拣啊!”
要我说这年头垃圾分类也是一门生意,分拣的大姨不少不差钱的,物业开的工资又低,愿意干这行总不能是为了环保公益。
还好奚蓉家的垃圾桶被昨晚吃的烧烤签子塞满了,我直接把马蹄酥从签子上拿起来,到底是去过垃圾桶的东西,我只敢拿两个手指头边边捏着。
“你们那个物业都跑路多久了,还没找到新的物业接盘吗?”
这话题一说奚蓉也叹气,“没呢,还在扯皮,物业没来但罚款的摄像头和管这个的来了,天天盯着垃圾桶,就等着赚上几单。”
我也跟着摇头晃脑地叹气,最后我撇了撇嘴,“啧。”
奚蓉也叹了口气,摆出同款表情,“啧。”
她拿出一个更小的垃圾桶,示意我把马蹄酥扔进去,塑料袋扔另一个垃圾桶里。
刚刚洗完手,我看着水流好像变色了,但奚蓉很快会扔完垃圾回来洗手。
我不敢吱声,想快速洗完就关。
等我关水龙头的时候,那股水流忽然彻底变成了血红色,一根纤细的手指从水流里凝出,勾了勾我的尾指,像和我拉钩一样。
心一紧,我有些担心昨夜的梦境成真...也不是,就是怕病太重了费钱。
“露露,你怎么洗个手洗这么久?”
洗手间外传来奚蓉的声音,水流悄然恢复成透明,我松了口气,赶紧关了水龙头应她。
“怎么了,浪费你点水费都不行?马上就好了。”
我拿旁边的一次性擦手巾擦了手,在拧开门把手出去以前又看了眼洗手池,镜子里只照出我一个人的模样,水池也没有异样。
似乎只是我看错了。
不敢多看,我移开视线扭开门匆匆离开,没看到镜子里雾蒙蒙的人影。
镜子里的人影并没有立刻离开,面容朦胧,白裙如有风吹,血色的唇微动,无声呢喃。
“露露。”
接着祂安静地转向门口,朝着镜子外伸出手,融进地面的影子里。
我没发现自己的影子短暂地正常过。
等我再想起来注意影子的时候,那个长发的影子又百无聊赖地拨弄着祂长长的头发了。
得亏祂是影子,不然那头长发打理起来得多麻烦?
这年头愿意留这么长头发的人实在不多,除了格外爱美的,大部分人都只想有个利落清爽的发型,明星除外。
潮流虽然会因为明星而改变,但很多小姑娘也顶多是留到胸口上,扎得起来有点长度就够了,像影子这么长的实在罕见。
奚蓉在洗手,我和她说了一声就回去把贴身裤衩洗了,这期间不穿裤衩不好出来见人,只能坐椅子上玩手机。
我刷到了一个短视频,似乎是个公益活动的推广和宣传。
【青丝行动】用你的长发将美好传递。
听着还挺好听的,不过怎么就和头发扯上关系了?
我这人好奇心不太多,会点进来是封面上的人有一头少见的及腰长发,一进来就看到她干脆利落地“咔嚓”两下贴着头皮剪了头发。
我天,这怎么舍得的。
认真了解了一下,我才发现,原来这个活动是募集合格的头发制作成假发,最后捐赠给因为癌症化疗而脱发的患者。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想起影子长长的头发,感觉心里闷闷的,却找不出原因。
唉,我叹了口气。
有点惋惜,幻觉捐不了头发,不然就影子这发量和长度,合格的话能做好几顶假发了。
心里莫名提不起劲,我归根为身体不适的原因。
小腹和大腿根都很酸软,我估摸着是月经要来了,每次临近这时候就会从精神到身体地出点异常。
头有点晕,贴身的裤衩还在烘干,我撑着头昏昏欲睡地看着窗外。
风吹起一朵花,落在了桌子上。
我恍惚听到有人站在记忆深处对我说,“露露,要开心啊。”
该不会我不是妄想症,也不是幻听,而是多重人格吧?
我有些累,趴着桌子睡着了,看不见风将打开的窗户缓缓拉上,而那朵花被吹到床边。
总之等我再醒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床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