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沁伶出院的时候，贺景辰和罗锦连已经离开了。
罗锦连给她留了一个联系方式，出事了就找他。
她收拾好东西，穿着那条染血的破裙子，走在满是人满为患的走廊上，走廊上的都是别人的爸爸妈妈哥哥姐姐，她一个人走过走廊，一直到大厅。
路过大厅的玻璃隔板，她侧过头去看了一眼玻璃上映射出的自己的样子，如此不堪。
她抬手，抚摸上玻璃中自己的脸，她看不清，看不清自己的样子了，是还像小的时候一样美吗。
玻璃里多了一个人影，宋航拉过宋沁伶的手，让对方转过身来。
看到宋航的那一霎那，宋沁伶本能地往后推，整个人撞在玻璃上发出一声闷响。
“……哥哥。”宋沁伶问，“你怎么来了？”
她还在想，还好当时让罗锦连先走，不然就碰上了，这医院还不得变成修罗场。
“接你回家。”宋航淡淡地说，拉着宋沁伶往门外走去。
接我回家……？宋沁伶盯着宋航拉住她的手，又想哭了，将眼泪硬生生憋回去，宋航将她扔进了车后座。
宋航坐上主驾驶座系上安全带：“昨天和你说的，想得怎么样？”
宋沁伶整个人被扔进去，还趴在座位上，脚踝有点疼，她抿嘴，摇了摇头。
宋航被气笑了：“宋沁伶，你还是没搞清楚现状，胳膊肘往外拐？我是你哥，他罗锦连是什么？”
宋沁伶哑口无言。
她当然知道，宋航是她的哥哥，唯一的哥哥，罗锦连是什么？……是肯回来就她的陌生人，是好人，不能让哥哥害了他。
“翅膀硬了？”
“哥哥……你，换个人吧？”宋沁伶弱弱地说。
她刚坐直身子，一声刺耳的喇叭声音快要刺破她的耳膜，震得她浑身抖了一下：“呜……”
她双手紧紧捂着耳朵，抬眼，宋航的手摁在喇叭键，正用力地一点点收紧。
一阵耳鸣过后，头有些晕，她听到宋航的声音带着怒气对她说：“怎么？才见一面，难舍难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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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景辰把罗锦连送回家里，去了一趟私人别墅，罗国庆被关在了那里。
他没有对罗国庆做什么，怕罗锦连会发现。
到的时候，罗国庆正坐在餐桌面前吃着午饭，见到他过来，整个人带着椅子往后一退，发出刺耳的声响。
罗国庆一个踉跄起身，惊恐地指着贺景辰：“你，你！你为什么要抓我！我和你无冤无仇！”
贺景辰走过去，拉出餐桌主座的椅子，坐下来看着罗国庆：“我看你不爽，就抓了。”
“是不是罗锦连那小子惹了你？我跟你说，那小子就是到处惹事别想我给他擦屁股！”罗国庆说，“你去找他去！我没钱给你！”
“……”贺景辰垂着眼眸，“罗恩连那个上千万的项目，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你，你什么意思？”
贺景辰微微一笑，从身后助理手上拿过来一份合同，扔给罗国庆，这正是罗恩连快要拿下的项目合同，而最后一页里的签名却是“贺景辰”。
罗国庆抓着合同的手发抖，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他瞪大着眼睛看着贺景辰，原来这些年来公司不顺意都是眼前这个人搞的鬼。
“我和你无冤无仇！我说了！罗锦连那小子天天在外面惹祸你就去找他！你凭什么要抢走恩连的项目！你知道他为了这个项目忙了多久花了多少心血吗！你也是生意人，你怎么！”
“心血？要真的花了很多心血，项目会这么轻而易举地来到我手里？”贺景辰从烟盒倒出来一根烟叼在嘴里，点上火，吸一口吐出浓浓白烟，“这样，你最近账户不是进了一笔钱么？转到我卡下，我把新的项目给他。”
罗国庆握紧拳头：“你这是敲诈勒索！我要报警抓你！”
贺景辰挑眉，将自己的手机拿出来，点110扔给罗国庆：“来，给你报警。”
随后他将一份档案扔到罗国庆面前。
罗国庆在看到档案里面罗恩连小时候照片的一瞬间就浑身发软，声音里带着颤抖：“你……你怎么知道……”
贺景辰吸一口烟，烟气将他的面孔遮挡住，只听到他淡然说：“给你时间想清楚，要钱，还是要前途。”
离开的时候，还能听到罗国庆大骂罗锦连是个克星，当初就应该把他扔了这一类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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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里的时候，罗锦连在沙发上睡着了，身上盖着的毯子滑到了地上。
贺景辰拉起衣服领子嗅了嗅身上的烟味，脱掉衣服扔到一边，将毯子从地上捡起来重新盖在人身上。
罗锦连醒来了，半挣着眼睛，抓住正要往他身上盖的毯子：“回来了？去哪里了？”
“没去哪，有一个工作上的事情，回了一趟公司。”
“……”罗锦连坐起来，曲起双腿用双手抱着，没有说话。
“饿了吗？我给你做饭，想吃什么？”贺景辰将带有烟味的围巾也脱掉扔到离罗锦连远的那边沙发扶手上。
“挂面吧，不要辣。”
“怎么不要辣了？”贺景辰蹲下来看着罗锦连，“不舒服吗？”
“不想吃。”罗锦连闻到了贺景辰身上的味道，看了一眼那边扔着的外套和围巾，眨了眨眼睛。
“好。”贺景辰进厨房了。
罗锦连下地，踩着地毯一步一步走到贺景辰扔着衣服的沙发边上，拿起来闻了一下。
“……”
他还以为自己刚才闻错了，贺景辰不是说他不抽烟么？
抓着围巾的手收紧。
这也要骗我……贺景辰。
晚上洗完澡，罗锦连从浴室出来，头上顶着一条毛巾，他看了一眼在床上聚精会神看电脑的贺景辰。
“……”之前他出来，贺景辰不管在做什么都会过来给他吹头发的。
罗锦连想到了李逸费尽心思将他往贺景辰身上推的那段时间，自己用毛巾随意地擦了擦头发扔到一边，走过去，一条腿跨上床，想要去看贺景辰到底在看什么这么入迷：“贺景辰，在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看到罗锦连过来的一瞬间，贺景辰将电脑关上放到一边，顺势搂住人的腰，罗锦连的发丝还有水珠顺着滴落下来。
“怎么不把头发擦干？”贺景辰问。
罗锦连盯着电脑，视线从贺景辰的脸扫过，揉了把脸，揉柔声说：“……不想擦了，好累，想睡觉。”
贺景辰用手挑走罗锦连发丝的水珠：“坐好，我帮你吹干。”
“不用。”
“……”贺景辰起来，将罗锦连摁在床上坐好，去拿吹风筒。
他还是给罗锦连吹了头发。
罗锦连一直默不作声，想着李逸说的话——“事成了五五分。”
当时他没有想那么多，也没有把这句话放在心里，现在想想，到处都透露着不对劲……
夜深。
贺景辰睁开眼睛，看一眼身旁抱着他手臂熟睡的罗锦连。
他轻轻将人紧紧抓住他的手扒开，起身穿着鞋去了厕所，给手下打了个电话。
罗锦连感觉到手里空了，等卫生间门关上，他才睁开眼，空洞地看着眼前的一片黑暗。
心里空落落地，他坐起身，从一边随意拿了一件衣服披上，蹑手蹑脚地走去卫生间门口。
他知道偷听是不对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想得到一个能让他心安的答案。
到底什么五五分……
卫生间里面传出来贺景辰低沉的声音，对方有意压低着声音生怕吵醒罗锦连，可却没想到他根本没睡。
“罗国庆肯交出那些钱了吗？”
“嗯，把钱打进我的卡里，再把上次从罗恩连手里抢过来的项目得到的钱也都打进去。”
罗锦连靠在墙上，他只能听到贺景辰说的话，听不到对面人是谁都说了什么。
……罗国庆交出什么钱？还有，贺景辰把他哥的项目抢走了。
贺景辰接近他是因为……想把他家击垮么？那他还真是想错了，他罗锦连是家里最没用最不受宠的一个。
“……”罗锦连有一瞬间感觉头脑一片空白，快要晕倒了，没有心思听下去，在贺景辰出来前，他浑浑噩噩地回了床上继续睡。
没一会，罗锦连感觉到身边人回来了，躺在他身边，有一道视线一直在他脸上徘徊。
“怎么这么冷？”贺景辰握着他的手，搓了搓，却怎么都搓不热。
贺景辰将罗锦连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脖颈处取暖，他在想是不是刚才去厕所的时候没有把被子掖好。
罗锦连反握住贺景辰的手，故作迷糊地说：“别动，睡觉。”
“嗯。”贺景辰摸摸他的头，“不吵你了。”
等到身边人呼吸声平稳下来，他挣开贺景辰握着他的手，睁着眼睛一直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
没意思，真没意思。
贺景辰，你真没意思。
不好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