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赞助商啊，看来谢予讲话很有力度，连姚教授都得看他的面子。

夏唯如是想。

「姚教授只是想和我聊聊案子罢了。」

倏然间，夏唯脑子里响起谢予的声音。

「你又读我的心！」夏唯直接用心声回应，经过几次脑内接触，他已经熟练掌握了这种诡异的沟通技巧。

谢予微微一笑：「抱歉。」

夏唯特别无语。

“董事长……”

“别这么称呼我了姚老师，怪见外的。”谢予谦卑诚恳地说。

姚教授的笑容慈祥：“好吧，小予啊，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尽管问，一定知无不言。”

谢予微笑：“请。”

夏唯找了个角落坐下，没想到最后落座的谢予竟然恬不知耻地坐到他旁边，而且还紧紧挨着。

“……你是不是哪儿有点毛病啊？”夏唯保持微笑，语气却是咬牙切齿。

谢予笑眯眯的，非常可气。

“两位的服装……”姚教授主动挑开了话头，“很别致啊。”

夏唯一下子红了脸。

谢予倒是很坦然：“事出无奈。”

“谢董事长到底有什么想问的？”韦子明严肃地说，语气不善。

“那我就不绕圈子了，”谢予说，“关于昨晚的案子，丹凤那边有什么新发现？”

“调查了受害者的身份以及社会关系，据说这人性格孤僻，鲜少与人交流，”姚教授回答，“而且没有证据证明他拥有异能，但根据小夏的证词，不得不让人想起十几年前的那个案子。”

“据我所知，那种药已经被销毁了。”谢予说。

“确实销毁了，还是我亲自监督销毁的。”姚教授说。

谢予说：“这么说，问题出在丹凤内部。”

韦子明有些不满：“你为什么不说是Luminary有问题？受害者可是Luminary的员工啊。”

夏唯反问：“如果是这样，那受害者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不是为谢予辩护，因为在他的角度来看，丹凤内部确实有问题。

“据我所知，谢董得到Luminary的过程可谓艰辛，而且现在董事会还是暗潮汹涌。”韦子明说，“也许是某人看他不顺眼，想害死他也说不定。”

确实有点道理……

夏唯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好了子明，没有根据的事情不要胡乱说，”姚教授警告完韦子明，转头对谢予一笑，“抱歉小予，你不要往心里去，子明只是讨论罢了。”

“无碍的，而且说得也没错，”谢予坦然地说，“别看我现在这样，地位其实并不太稳，哈哈，或许就是有人希望我快点死掉。”

“我个人觉得可能性不太大，”姚教授说着，从怀里拿出一根试管，“这是从受害者体内取出的蛋白质结晶，和之前的相比，有些微妙的区别。”

夏唯睁大眼睛：“什么区别？”

“体积略大一些。”

“哈？”夏唯哑然。

姚教授是在跟他开玩笑吗？

谢予拿起试管，仔细观察一番：“确实大一点儿。”

“这算什么区别？”夏唯无语。

“小夏，你不会觉得我在开玩笑吧？”姚教授笑道，“小予，你给他解释一下。”

谢予颔首，说：“结晶需要的环境很苛刻，哪怕有一点变化，大小和纯度都会被影响。这颗结晶大许多，而且肉眼可见的纯度变高。这证明贺光州研制的药剂不仅没有销毁，而且很可能调整了配方，效力更强了。”

姚教授露出了孺子可教的笑容：“小予说得不错，但这些只是肉眼观测的结果，成分检测需要再等等。”

“成分出来之后，还请给我发一份。”谢予说。

“凭什么给你？”韦子明不悦地问。

“好了子明，少说两句。”姚教授有些尴尬。

谢予微笑：“不方便的话，那就……”

“无妨，”姚教授打断了他，“共同研究，或许Luminary研究院有什么新发现也说不定。”

“多谢，这个事情与Luminary有关，我又是嫌疑人，所以不得不麻烦姚老师帮忙。”谢予微笑着说。

姚教授摆摆手：“应该的，Luminary为丹凤的研究投资巨大，这点事情还是该帮就帮，而且我也希望小予尽快摆脱嫌疑人身份。”

谢予颔首道了声谢：“那……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姚教授微微一笑：“这枚结晶就是给你准备的，留下吧。”

谢予再次道谢。

虽然韦子明看起来有些不情不愿，但还是没有多说什么。

随后，二人起身道别，由谢予的秘书护送离开，夏唯跟到了电梯口，等电梯门关闭，他回过头去，却只看到空空如也的走廊。

他疑惑地回到会议室，只见谢予拿着试管，表情相当肃穆。

夏唯从未见过谢予这副模样，不禁有些担忧。

“有什么不对？”夏唯问。

谢予没有回应。

夏唯坐到他身边，凑近看着试管里的结晶，又担忧地问了一遍。

可谢予却还是没说话。

夏唯又靠近了一些，焦急地问：“到底怎么了？！”

“别担心，”谢予唇角微微上扬，“只是离你这样近让我很紧张。”

夏唯的脸皱成表情包。

这家伙实在是太烦人了，见缝插针地调戏他，简直厚颜无耻。

他站起身干巴巴地说：“我走了。”

“别，”谢予眼疾手快地拉住他，“这枚结晶确实有点问题。”

“……什么问题？”夏唯警惕地问。

“精度太高了，”谢予说，“哪怕最精密的仪器也很难复制，难以想象它是如何在身体内形成的。”

“所以才会承受不住炸掉吧？”

夏唯问。

谢予微笑点头：“不愧是夏警官。”

夏唯浑身鸡皮疙瘩直掉：“行了行了，能不能正经一点？”

这时，秘书陈携回到了会议室，颔首说：

“先生，两位老师已经离开了。”

“好。”谢予说。

陈携低声说：“那现在您……？”

“现在就去。”

说罢，谢予站起身。

夏唯疑惑地问：“去哪里？”

“那个受害者的声音太烦了，我找个地方躲一躲。”谢予回答。

夏唯大惊失色。

原来这么长时间，谢予一直能听到那个受害者的声音？！

“他在说什么？！”夏唯惊恐地问。

“听不懂，不像人类的语言，”谢予无奈地说，“蛮恐怖的。”

夏唯双目圆睁。

他虽说无法听到，但脑补一下也能感同身受，死人的声音一直在脑子里盘旋，换作是他，肯定做不到如此淡定。

夏唯跟着谢予走出会议室，朝着相反方向一路往前，最终在电梯前停下。

电梯直通地下，当他看到B7的那一刻，便怀疑这是什么抗僵尸的地下掩体。

出电梯之后，夏唯面前是一间巨大的起居室，照明模仿阳光，竟让他有些恍惚，以为回到了谢予那间位于市中心的大平层公寓。

“这是……什么地方？”夏唯问。

“我叫它面壁室，”谢予回答，“这里的墙壁做了特殊处理，可以屏蔽思维。”

谢予说着，走到吧台，拿起一个装着咖啡豆的玻璃罐子，淡定地做起咖啡来。

“还是拿铁？”谢予问。

夏唯很是无语：“我没心思喝咖啡。”

谢予往机器里倒豆子，只听噼里啪啦的声音，在这地下空间里更显吵闹。

“那个声音找不到你，不也意味着你感觉不到对方吗？”夏唯不解地说。

倒不是他无情冷血，可是如果谢予选择回避，那还是回去跟李组求求情，让他继续参与调查比较好。

“并非如此。”谢予说。

“那是怎样？”夏唯蹙眉，“如果你不愿意继续查，那我还是回丹凤吧。拜托你派个人送一下我可以吗？”

谢予默默转过头来，凤目深邃：“你要抛下我？保护我可是你的任务。”

“的确是我的任务，可是你看看，”夏唯指指周围，“你哪里需要我来保护？”

“当然需要。”谢予说着，端来一杯咖啡。

夏唯没有接，那人举了一会儿，最终轻叹口气，说：“喝了压压惊。”

“我没惊不需要压。”夏唯已经给谢予的脑门儿上贴了四个大字——消极怠工。

谢予无奈一笑：“并没有完全屏蔽，这里有一个房间可以供我接收外界信息。”

夏唯睁大眼睛：“那还不快去？！”

谢予轻轻放下了咖啡杯，说：“跟我来。”

夏唯将信将疑地跟了过去，他们沿着一条装潢现代的走廊前行，最终来到一扇玻璃门前。

谢予轻轻推开门，只消一眼，夏唯就被里面的场景惊呆了。

那竟然是个巨大的玻璃房间，明明是地下七层，光线却像在地面上一般，而且他头顶的天花板也是高得令人发指，仿佛身处一座玻璃高塔之中。

“这就是你说的房间？？”夏唯震惊地问。

“是的。”谢予回答。

或许看出了他的担忧，谢予忽然微微一笑，说：“别怕，这些玻璃都是单向的，而且做过处理，外面看起来，只会认为这是山的一部分。”

“……6，”夏唯很是感慨，“然后呢？你把我带过来只是为了秀黑科技？”

“当然不是。”谢予说。

话音刚落，夏唯的脑中赫然出现了一个场景——

竟然是丹凤研究所的大门。

“你在做什么？”夏唯大惊失色，“你想从我脑子里读取什么？！”

谢予转过头，微笑着说：“不是读取，只是引导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