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临兵斗者,皆数组前行。”谢听澜跟在人群的最后面,绞尽脑汁的想着几天前看过的书 。
“停停停,宝贝,你觉得有用吗?”
一个带着笑意的好听的男声在谢听澜脑中响起,谢听澜一惊,这个人竟然可以听见自己的心声。
谢听澜握紧口袋里的令牌,说话的正是这个令牌。
几天前谢听澜还是个活人,在人间过着普通又平凡的生活,直到在一个夜晚,他躺在床上,睡意朦胧中眼前浮现出几行血字。
阎王悬赏令
三界通缉:地狱业镜,生死簿,判官笔失窃,法器流落阴阳两界,致亡者复生、阴司大乱!凡阳寿将尽或新死之魂,寻得任一法宝者,可重铸肉身,逆天还阳。阴司不问来路,只求物归原位。
警示:现世已现异象,活人见鬼,死者行走,若遇邪法滥施者,速报阴差!
谢听澜迷糊之中想着,他最近有看这种小说吗?
然后他的魂魄就被一个银发黑衣的男人勾了出来,这个男人告诉他他快死了,他是来接他的。
男人还告诉他,虽然谢听澜只是个长的有点姿色的普通人,但是他没有干过坏事,所以不一定非要死。
想要活下去就拿着这个令牌去地狱给阎王爷打工,帮助阎王爷找齐失散的法器就可以还魂人间,并享受一世荣华富贵。
谢听澜呆呆的望着床上的自己,又看向这个俊美的男人,低头看了看自己透明的手,最终点点头。
虽然日子很平淡,但他更不想英年早逝。
银发男人把令牌交给他,并留下了一本黑色封皮的笔记,消失前让他好好看看这本书,穿好衣服过段时间等死就行了,然后一把把谢听澜的魂魄推回去。
醒来后的谢听澜看着这个外观普通的笔记本和不普通的令牌,确认了这不是梦。
谢听澜很快接受了现实并决定在家等死。
是生是死也不是自己能决定的,谢听澜本就无牵无挂,给谁打工都无所谓,能让他继续活着就行,但在死之前他还是想做一些没做过的事,至少不留遗憾,也不枉他活了这二十年。
谢听澜活了二十年,也不算少,可他没做过的事实在是太多了,自小在孤儿院长大,受人救济供他读大学,平常除了上课他基本不出门,也不喜欢和别人说话,平日里更是没有什么爱好和朋友。
谢听澜思来想去决定先去楼下给自己染个头发。在理发师的强烈推荐下他染了金发并且烫了一下。
这是谢听澜第一次染发,他看着镜子里自己的金色卷毛感觉很是稀奇。
谢听澜回家后继续等死,连课都不去上了,他实在是没什么想做的事情,也不喜欢出门,唯一称得上喜欢的东西是自己在路边摊买的几盆多肉和不知名野花。
谢听澜活到如今唯一的愿望就是报答那个救济自己上学生活的慈善家了,但他好像什么都没有,根本回报不了什么。
在家这几天里他翻看着那个神秘男人留下的笔记,写这个笔记的人应该不怎么走心,笔记上的字迹非常潇洒,让沈听澜废了不少功夫去辨认。
这本笔记主要是记载符箓之类的,这对沈听澜来说实在是太深奥了,他只能比葫芦画瓢将就着学。
五天后,如往常一样躺在床上准备睡觉的谢听澜再睁眼就来站到了一条乡间小路上,地上还躺着那本笔记,自己的手里握着那个令牌。
“我已经死了吗?还是梦啊?”谢听澜颤抖着把手放在自己鼻子下面,还好还有气。
在谢听澜打量四周时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响起,“欢迎来到第一个副本。”
是令牌发出的声音,和那个银发男人一模一样的声音。
谢听澜警惕的看着令牌,此令牌通体黑红色,触手冰凉,上端雕着狰狞的骷髅头,下端像被火烧了一样参差不齐,正面刻这一个样貌丑陋,长的奇形怪状的人,反面刻着血红色的符文。
这令牌长的就不像好东西。
“你到底是谁?黑白无常?”谢听澜一边问一边打量四周。
此时正处夜晚,他现在在一条蜿蜒曲折看不到尽头的土路,两边被树木包裹,这条路被浓雾缠绕,路边野草疯长,林间偶尔穿来几声乌鸦的叫声。
谢听澜穿着一身蓝白色便装,长的很像他衣柜里那套,在这条充满泥泞的小路上显得格格不入。
“我吗?我是你的新手福利。”男人说,“我就在令牌里面,只有你可以听到我的声音。”
“新手福利?每个人都有吗?”谢听澜问。
“呵。”男人先是低笑几声。
“不,怎么会呢,只有你有哦宝贝。”男人语气轻松,称的上是愉快,但在现在安静的环境下却是那么的诡异,让人后背发凉。
谢听澜对这个称呼无声的皱眉,他又问:“那你到底是什么?是…人吗?”
“别紧张,我只想帮你,恭喜你,你在一亿新死人中被抽中为地狱幸运星,我就是你的奖品。”男人又放缓语气,他能感受到谢听澜的不安 ,他又缓缓说道:“好了宝贝,拿出你口袋里的纸吧,那是任务卡。”
“对了,记得放好令牌,这是地狱的信物,也是你们的钥匙。”
地狱幸运星?新死人?这个地狱还挺接地气的,跟谢听澜刻板印象里的地狱风格完全不一样。
“那我有个问题,我真的死了吗?”谢听澜愣愣的,他只是睡了一觉,为什么会死?他的身体一直都很健康,他的死因又是什么?
“人们总是身不由己,命也一样。”男人说,“比起关心这个不如先来关心如何找到阎王爷的法器,反正现在的你哪也去不了。”
“你还记得悬赏令的内容吗。”
“还算记得吧,阎王爷的法器就在这里吗?”
“不一定,这里只是可疑地点之一。”银发男人说。
“可疑地?那阎王为什么不自己去找?”谢听澜问。
“能有什么原因,肯定是自己找不到,不然也不会发布三界通缉令。”
“你知道是谁偷的吗?算了你肯定不知道。”谢听澜叹气。
谢听澜压下心中的疑问,他已经给自己做了好几天心里建设了,但眼前的地方实在是陌生,诡异,这个银发男人不像是普通人类,可能是黑白无常来索人命了,不论他是什么都不是谢听澜可以应对的,暂时只能先听他的了。
他拿出口袋里的白纸,白纸隐隐浮现出红色和黑色的字,纸的最上面写着四个字:苗疆地狱。
先看黑字:
这里是湘西苗疆,这里山清水秀,村民热情好客,这里有很多动物,有可爱的有两根须的蟑螂,有一害羞就钻人衣服里的小蛇,总之你喜欢的动物这里都有。
再看红字:
此地乃草鬼婆的诞生之处,蛊术起源之地,几十年前已遭覆灭,近日此寨已死之人起死回生,并与现实接轨,以求神拜佛为幌子,残杀诸多无知平民,现推测与生死簿有关。接此单的阴差可扮作求佛之人进入,务必探清真相。
谢听澜拧着眉,那他现在是在地狱还是在现实?
“这是地狱阴司黑白无常所写,阎王爷的法器失窃后阴阳颠倒,不少没有投胎或已经消散的死人又活了过来到处惹是生非,”银发男人的声音响起,“这张纸你要收好,如果这里没有生死簿,你还有命回去的话把这纸上交等盖完章审核好之后会给你辛苦费的。”
“回去?回哪?”
“当然是地狱,你现在回不去现实世界。”银发男人顿了会又说,“怎么样了,你的腿还软吗?”
他怎么知道的…
“…”谢听澜弯腰拍了拍自己的膝盖,说:“还行。”
“那就现在沿路走走吧,去找找其他人,除了你还有很多来打工的人。”银发男人说。
谢听澜收起纸,捡起笔记本,沿着满是泥泞的小路向前走,现在是晚上,这里阴气很重,雾气也很大,谢听澜完全看不清前面,但好在这是单行道,没有遇到分叉口。
“你一点都不害怕吗。”银发男人说。
“有点害怕。”谢听澜说。
“但是你看起来很淡定,嗯…真是厉害。”银发男人语气真挚。
谢听澜没回话。
“你怕鬼吗?”银发男人又问。
谢听澜握紧令牌,本想问真的会有鬼吗,但地狱怎么可能没有鬼呢?况且现在的谢听澜也许也是鬼。
“哦,没事,我会保护你的。”男人笑着说,他的语气非常愉悦,但让谢听澜有些不安,对谢听澜来说,未知的总是可怕的。
一安静下来,周边的氛围好像就越诡异。
“你叫什么?”谢听澜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有点害怕。
“我吗?你可以叫我沈衔霜。”银发男人说。
“哦。”谢听澜不是很在意。
“你喜欢这个名字吗?衔霜,那日秋霜凝于衣襟故称此名”沈衔霜问。
“啧。”谢听澜皱眉,这个人是自来熟吧,谢听澜最怕自来熟了。
“你“啧”是什么意思?”沈衔霜继续问。
“好听的意思。”谢听澜小声说着。
走了十几分钟也不见人影,谢听澜有些泄气,他停下喘着气。
“听澜,你有没有看我留给你的书?”沈衔霜说。
“…看了。”谢听澜说,又在心里默默补充到,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喊我。
“你确实需要好好看看,身体这么弱需要好好练手法了。”沈衔霜说。
“…可我看不懂,”谢听澜继续向前走,“你不是说会保护我吗?”
“当然了宝贝,但是我还是更希望你可以自己解决麻烦,当然如果你想依赖我的话也可以。”
并没有打算依赖他的的谢听澜问:“那你这新手礼物到底有什么用?”
“以后你会知道的。”沈衔霜笑着说。
又向前走了几分钟,天色越来越暗,雾气变得更重,谢听澜抬头看着悬在天上的圆月,在黑夜里像只睁大的眼睛,冰冷的注视着地上的生物。
“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月亮…离我们很近。”谢听澜问。
“有吗?”沈衔霜说,“或许只是你的错觉。”
谢听澜看着眼前没有尽头的小路,前方仿佛是深渊一样,踏进去就会万劫不复。
这里太过安静了,连乌鸦都不叫了,谢听澜僵在原地,不敢回头,也不敢乱看,也许是心理作用,他总觉得后面有人在看他。
该死,沈衔霜这时候怎么那么安静!
谢听澜想着,他的手心出了许多冷汗,由于恐惧,他的呼吸放得很轻。
该怎么办?
要继续向前走吗?
前面真的是出口吗?
或许可以向沈衔霜求助?
“沈衔霜?”
无人回应。
“沈衔霜,你在吗?”
过了会依旧没有回应。
谢听澜有些慌张,这是怎么回事,遇到鬼了吗!
谢听澜让自己冷静一下,如果世界上真的有鬼神的话…不对啊,世界上肯定有鬼!
靠不住这个幸运星奖品了,谢听澜感觉背后凉飕飕的,他开始回忆那本笔记本的内容。
现在的情况会不会是书上第一页就介绍了的鬼打墙?
就算是别的也没办法了,谢听澜现在只记得第一页的东西。
或许是心理作用,他越发觉得现在的情况就是鬼打墙了。
他在这条路上走了很久,周围好像都没怎么变化,但是谢听澜并不确定,因为天太暗了,他根本看不清四周的树具体长什么样。
但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他有预感,他的背后有很可怕的东西,他不能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