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的是实话，柳烟最近安静地有些不像话，对他和伏明珠之间的来往也不再表现出任何情绪。

甄如玉最后在她耳边警告了一遍：“收起你那些小心思，没有下一次了。”

话落松开手走出了帐篷，柳烟有些站不稳，留下的甄小仁赶紧上前扶起了柳烟。

“烟姐，没事吧。”刚才吓坏他了，他不敢吱声，从没见他二哥发那么大的火，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柳烟轻抚着脖子试图扫轻那些疼痛，可是窒息感仍然存留着，不是在喉咙，是在心里。

她摇摇头，就着甄小仁的手坐在了椅子上。

垂下的眸子中是难掩的狠厉，这么生气，那明天估计得气死吧！

*

后半夜风更冷了，伏明珠的身体已经蜷缩在了一起，许正阳因为昏迷了一下午，反倒是精神很好。

看着伏明珠不舒服的样子，他瞅了瞅干脆脱下了自己的外袍，想办法扎在了伏明珠那侧的洞口。

他的外袍是狱神司定制的，抗风又暖和，遮住了大半的洞口，火焰平稳了些，没有被风吹过时跳跃的那么厉害。

挡住了大半的风，洞中明显地暖和了些，伏明珠的眉头肉眼可见松弛下来。

脱了外袍还有棉袄，许正阳没觉得冷。

看柴火有些不够了，许正阳轻手轻脚走了出去，拿着剑又劈了些枯树枝，填进了火堆中。

难得静谧的时光，忙活够了的许正阳细细端详着伏明珠。

伏明珠的右胳膊弯曲枕在了脑袋下，呼吸平稳，面色被火光映的泛红。

脸上蹭上了几处黑灰，估计是之前烤鱼的时候不小心擦上去的。

许正阳手指摩挲了下，想给她擦掉。

这么晚了，伏明珠应该睡熟了吧？

他伸出手慢慢靠近，伏明珠一点反应也没有。

快靠近的时候他又收回了手，他的手很干，估计这么擦也擦不掉。

他想起了伏明珠给自己擦拭伤口的那条巾帕，拿着巾帕走到湖边仔细洗了洗，又拧干才回来。

湖水很凉，许正阳提着巾帕在火堆旁烤了烤，感觉到巾帕带着温热的湿意，这才小心地凑过去给她擦拭着。

巾帕一路向下，停在了伏明珠的红唇处。

她睡觉的时候仪态很好，双唇紧闭，不打呼噜，除了平稳的呼吸声，一动不动。

许正阳看着看着就入了迷，想起了自己亲上去的那一次，柔软，香甜。

他咽了咽口水，喉结滚动，性.感又迷人。

伏明珠不知何时睁开了双眼，就这么看着他，许正阳讪讪收回了手，脸颊泛红。

而伏明珠在许正阳的脸颊逐渐泛红时默默将外袍盖住了脑袋，还留了条缝不影响呼吸。

从许正阳出去的时候她就醒过来了，装睡是想看看他要干什么，没想到竟然只是为了拧帕子给她擦脸。

刚才就注意到了挂在她这边挡着风的外袍，是许正阳身上的那件，她轻啧了一声，小子还怪贴心的。

一夜好眠，没有杀手摸过来，估计上面剩下的人看见狱神司的人出现，已经藏起来了。

伏明珠伸了个懒腰，使劲地活动着四肢，这在地上睡了一晚，差点没把她腰给累坏了。

耳边传来阵阵风声，伏明珠眉头轻挑，看着许正阳从湖里抓上来了好几条鱼。

许正阳举着那还偶尔蹦跶一下的鱼挥了两下，“这崖底没什么可以吃的，咱先将就着吧。”

火堆还没有熄灭，两人就着火堆又吃了一顿鱼。

狱神司的人还没找到他们两人，杀手先来了，不过这次的杀手似乎和之前的不太一样。

他动作凌厉，一把匕首角度刁钻，招招要人性命。

比昨天那一批临时凑到一起的乌合之众强了很多。

伏明珠淡定地吃着最后一口鱼，许正阳都好了，解决杀手这种事情当然要交给他。

不过看着那杀手的身形，伏明珠莫名觉得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两人的交手最后以许正阳挑了他的手筋结束，他十分有经验地卸了杀手的下巴，防止自杀。

面巾被他摘了下来，是一张平平无奇扔在人堆里都找不见的面孔。

那人目光平静看着许正阳，完全不害怕被抓。

手筋脚筋都被挑断，下巴也被卸了，许正阳拎着他的一条腿，在地上拖着向前走去。

没办法，手边没绳子，杀手忍忍吧。

然而，没走出去多远，就碰见了狱神司出来找人的张鲁他们。

“头儿，我就知道你绝对没事。”张鲁绕着许正阳看了一圈，提了一晚上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没事，放心吧。”许正阳拍了拍他的肩膀，将杀手交给了他们，顺便指明了方向，让他们把昨天伏明珠杀死的那些杀手顺便也带回去。

伏明珠却拦住了他们：“等一下。”

这杀手她总觉得哪里不对，蹲下去仔细看着那人，伏明珠突然上手摸上了他的脸。

触感不对，她仔细摩挲着，手指动作一顿，对着摸到的地方狠狠一撕，一张面具被她揭了下来。

许正阳和张鲁两人瞳孔骤缩，这人他们见过！

易容，许正阳莫名想到了翠红楼里明明已经死掉，却还是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堂倌儿。

眼前的人就是翠红楼四条人命案的凶手，许正阳确信。

面具下的那张脸因为撕扯泛红，却是震惊地看着伏明珠。

被发现了！

*

狱神司的绿色烟花绽在空中，这是已经找到了人，所有的人手开始回撤，不再搜索。

狩场中出现杀手的消息，一晚上便传遍了整个狩场，原本没有回来的人也匆匆归来带着自己的人紧急撤退。

现在狩场中除了狱神司，就剩下了甄如玉他们。

沈主理已经回了青州，今年的冬狩出现这样的事情，他得等狱神司调查出结果之后，向参与这次冬狩的家族做出解释。

冬狩场一开，本来就是谁都可以进入其中，有杀手混入其中这实在怨不得狱神司，说他们监管不力。

春燕站得离甄如玉他们远远的，已经准备好了一会儿看好戏。

视线偶尔扫过那群人，都是立马转移视线，不想看。

甄如玉他们得了消息，在祭台处焦急张望着。他们人找的很快，天刚亮没多久，便已经把人找了回来。

柳烟站在甄如玉身后的位置，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希望你看见伏明珠的尸体不要哭泣才好。

这么想着，她就已经愉悦了起来。

视野中终于出现了一群身影，伏明珠身形娇小，在一群男人中很是显眼，都不用刻意去寻找，一眼扫过去就能看到。

甄如玉面露欣喜，脚步微动，刚要上前，便看到了许正阳搀扶着伏明珠，两人凑得极近。

一旁的春燕早就冲了过去，甄如玉停住了脚步，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慌乱。

这慌乱不知来自何处，总觉得事情要失控。

他不想过去了。

“小姐！”春燕一声呼唤，急忙跑到了伏明珠跟前。

“谢谢许队长保护我们小姐，我来扶着就行了。”春燕规规矩矩地道了谢，搀扶着伏明珠。

伏明珠看向许正阳，眸光闪动，轻声说道：“谢谢许队长昨日救我，改日再登门道谢。”

许正阳：......反了吧。

“...不用谢，应该的。”他说。

春燕不解看了他一眼，救人？应该的？

什么意思，还是救她小姐是应该的？怎么感觉这么奇怪啊？

许正阳眼睁睁看着春燕搀扶着伏明珠从他眼前走过，虽然春燕已经很有礼貌的向他道了谢。

但是手中空落落的感觉还是传进了他心里，怎么这么快就走到地方了。

失落的表情过于明显，沈佳人轻咳一声，唤回了他的注意力。

“没受伤吧？”她关切地看着许正阳，眼角视线则快速地扫过伏明珠全身，很好，除了精神有点不好，其他的都挺好。

没受伤好，好啊。

“没有。”许正阳回道，肩膀上的小伤口不用在意，伏明珠给他用的药很好。

“那就好。”

看着他身后兄弟们带回来的尸首，还有那个有口气，但不多的杀手，沈佳人眉头一皱，“这人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许正阳眸色幽深，看向了甄如玉的方向，“这人，我们恐怕得问问甄公子了。”

沈佳人一愣，看着地上那人神色莫名，似是在思考要不要让许正阳过去。

“你看着询问，不要打草惊蛇。”她嘱咐了一句，也没拦着不让他去。

“是。”许正阳站直了身板保证道，“一定不让他们有所察觉。”

沈佳人满意点头，随即转身离开。

得寻个机会去看看她表姐，希望她表姐在姑姑面前替她美言几句，不然这事了了姑姑肯定要教育她，她受不了啊。

春燕搀着伏明珠走向自己的马车，腰腿僵硬的伏明珠看上去状态不怎么好。

“明珠，你可回来了，这一晚都担心死我了。”甄如玉眉宇间尽是担忧，“幸亏有许队长保护着你，明珠你...”

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伏明珠刚刚扫过他的眼神，带着一丝讨厌，只过了一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股慌乱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因为不知道，他心中那股暴躁的感觉像要淹没了他。

甄小仁咽咽口水默默后退了两步，他察觉到了他哥身上那股暴戾的气息，太可怕了。

柳烟在看到伏明珠完好无损出现的那一刻便知道，完了，他被抓了。

冷风吹过，她的脸冻得微红，也幸亏这红让她的脸色看上去没有那么苍白。

棉袍下的手死死握着，现在她只希望他已经死了，而不是被活捉。

怕什么就来什么，狱神司的人来请，请甄如玉一行人过去认一个人。

甄如玉竭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若无其事地跟了过去。

地上躺着的是一个黑衣杀手，离得近了，甄如玉瞳孔骤缩，面色突变，怎么会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