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楠吃了药之后，已经感受不到疼痛。实验楼是离广场距离最近的建筑，学校里每栋建筑都是独立的，但是又可以互通，乔楠从教室穿过两栋楼，就到了实验室。在实验室的窗户往下看，可以很轻易的看到舞台。乔楠就在这儿看了一场精彩的演出。

她站在实验室门口，很耐心的等着，过不了多久，她等待的人就出现在她的视野里。她看见江屿辞小跑着到了楼前，他看到了楼上的乔楠，两步变作一步跨上了楼梯，闪现到了面前。

“乔楠。”

乔楠在等他的下文，可是江屿辞只是叫了她一声，然后就沉默了。

乔楠想要缓和一下这个尴尬的氛围，便说：“今天的表演很精彩，恭喜你得了第一名。”

“你有看我演出？”江屿辞的语气突然变得激动。

“嗯，我不是答应了你吗？”

“可是，我怎么没有在台下看到你。”

“刚才我有点不舒服，所以就没有下去，不过我在这也能看到你表演，这首曲子我很喜欢。”乔楠是真的很喜欢这首曲子，她有点遗憾刚才没有拿手机录下来，不过林佳滢肯定有录像，到时候要找她要一下视频。

“你哪里不舒服，现在还难受吗？”

“现在没事了，就是可能有点着凉了。”乔楠不认为生理期是一件羞耻的事情，只是也没有必要跟一个异性解释那么多。

“我以为你忘记了。”江屿辞小声呢喃。

“你说什么？”天渐渐黑了起来，晚上的风越发的大了，风声遮盖了他的自言自语，乔楠并没有听到。

“没什么，我们别在这吹风了，走吧。”风吹乱了乔楠的头发，发尾黏在她的脸上，江屿辞忍住帮她把发丝抚到耳后的冲动，提出离开。

跟江屿辞走在一起实在太招眼了，不过还好此刻校内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乔楠刻意跟他保持了一段距离，等他们一前一后的走出了校门，乔楠才松了一口气。

江屿辞自然看得出来乔楠的用意，他默不作声的走在前面，等身边不再有一中的同学的身影，他慢下了脚步，重新跟她走在同一水平线上。

“你们得了第一名，乐队没有去庆祝吗？”乔楠虽然不喜欢这种活动，但是正常来说，别人应该会为此庆祝一番的。

“他们去了，我没去。”

“为什么？”乔楠脸上带着真诚的疑惑，她停下了脚步，询问江屿辞。

江屿辞跟着停下步伐，他没有回答，只是嘴角带笑的看着乔楠，他那双眼睛不再是毫无情绪的平静，像是一汪深潭里注入了一股暖流。

从这长久的对视中，乔楠好像意识到了他没有说出口的情愫，是她之前一直刻意忽略的。

她清晰的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

先是缓慢的跳动，然后频率开始加快，她无法再直视江屿辞，假装不动声色的移开眼。

“你想知道为什么吗？”在这漫长的沉默中，江屿辞终于开口了。

但是乔楠却不敢听了，她怕他会说出她无法面对的答案。

乔楠的眼神在街道上乱撇，在拐角处有一家奶茶店，乔楠像找到救命稻草一样，急忙说道：“我们去喝杯奶茶吧，那刚好有一家奶茶店。”说完怕他不答应似的，拉着江屿辞的手腕就走了进去。

店员很热情的问道：“你好，请问想要喝点什么？”

乔楠犯了难，她其实不爱喝奶茶，比起这种甜腻腻的饮料她更喜欢喝咖啡，她把目光望向江屿辞，想要询问他的意见。

但是江屿辞的目光还停留在他们相握的手上，寻着他的视线，乔楠看到了她还紧抓着他的手腕的手。她像被针扎了一样，赶快收回手，脸上又开始泛起红晕。

乔楠：“你要喝点什么？”

“跟你一样的就好。”

“来两杯你这的招牌奶茶吧。”乔楠不再纠结，马上点了单付款，找了个空位置坐下。

店里空间不大，只摆放了几张桌子，这个时间店里也没什么人，奶茶很快做好，店员贴心的把奶茶递到他们桌前。

乔楠插上吸管，小口的吸了一口，就放到了一旁。江屿辞没有动那杯奶茶，他轻摸了一下耳朵，耳根已经退去红色，只剩一点余温。

两个人都还没从刚才的旖旎中挣脱出来，一张桌子前两个男女各怀心思。

江屿辞想说点什么，这时路无征的电话打了过来，“喂，你真的不过来吗？肉都上齐了，你不过来的话都被吴畏他们吃光了。”

电话那头好像很吵，说话的人基本是吼着说话，声音透过话筒传入乔楠的耳朵里。

乔楠突然起身，在江屿辞疑问的目光中示意要出去一下，江屿辞一边应付着电话那头的路无征，一边点头示意。

奶茶店对面就是一家面包店，乔楠之前在那买过几次面包，这个点了不知道还有没有蛋糕。她小跑到对面，进门就问店员要一个蛋糕，还好她来的还不算太晚，店里还剩下最后两个小蛋糕，乔楠要了那个四寸的开心果芝士蛋糕，还要了一根蜡烛，她轻缓了一口气，走了回去。

江屿辞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她到了对面，看她进店没两分钟就出来了，出来后手里多了一个蛋糕，他马上便明白了她想做什么。

乔楠被江屿辞注视的有些不好意思，她尽量忽视那个灼热的眼神，把蛋糕拆出来，插上蜡烛才想起来没有打火机，起身想找店员要。

“我来吧。”江屿辞先一步动作，要来了打火机顺便点上。

乔楠第一次做这种事情，还有些生疏，她不知道接下来该是什么流程，“这个蛋糕是为了庆祝你比赛得了第一名，不好意思，因为临时才想到，店里只有这个了。”

“这个就很好了。”真的，在他心里这个蛋糕比其他什么东西都要让他高兴。

烛光印在江屿辞脸上，为他增添了三分温度，现在的他看起来特别的平易近人。

蜡烛燃烧的很快，江屿辞赶在蜡烛烧灭前吹了蜡烛。他们两都是不喜欢吃甜食的人，所以蛋糕只分食了三分之一，剩下的留给了店员。

江屿辞觉得他和乔楠总是在分离和告别，他不喜欢分别，更不喜欢跟乔楠分别，每次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他都会生出一丝不甘。为何她转身离去那么容易，只留他在原地依恋。

又到了分别的岔路口，江屿辞又变得沉默。

“那我回去了，后天见。”

是啊，后天又到周日了，他们又能再见。江屿辞的心情略微好转。

乔楠微笑着招手道别，江屿辞看着她的身影远去，他还留在原地沉思。

“等等，乔楠。”江屿辞大步走上去抓住了乔楠的手腕，“……我，我想说……”

乔楠从来没有在他脸上看到过这么为难的表情，他抓的很紧，像怕她跑了一样。乔楠被抓的有点痛，但是她却好像从他紧握着的手中感受到他想说又说不出口的话。

“你抓疼我了。”

“抱歉”江屿辞连忙放开手，她的手腕上已经留下了一圈红印。他似乎想好该怎么开口，“我……”

乔楠打断了他要说的话，“现在很晚了，有什么话之后再说吧。”

“你知道我想说什么吗？后面我怕我就说不出口了。”江屿辞本来没想在今天坦白，但是看着她离去的那刻就控制不住的想要跟她说明一切。他不知道她会是什么反应，他心里其实特别没底，但是既然已经开了这个头不如就说明白。

乔楠沉默了好几秒，这几秒对于江屿辞来说仿佛过了几个世纪。早知道她会这么为难他就不应该开这个口，现在场面有些尴尬，就在他想说点什么补救的话时，乔楠动了。她很认真的看着江屿辞的眼睛，他的眼睛里倒映出她的样子，那么的坚定。

她说：“我知道。毕竟……今晚的月色那么美。”

说完她也不等江屿辞的反应，转身就走了，留下呆愣的江屿辞。

愣了十几秒后，江屿辞的心才后知后觉的狂跳起来。

乔楠一路上心跳如鼓，紧张的情绪回到家后才敢释放出来。她匆匆应付了奶奶就躲进了房间里，关上房门的那刻她清晰的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她轻抚胸口，感受皮肤下心脏不规律的跳动，嘴角轻轻翘起，黑暗中她的眼睛亮的惊人。

——

艺术节结束，一切都得回归正轨，前几日的欢乐稍纵即逝，热闹过后大家又要开始紧张的备考，迎接下个月的期末考。

一中学生会创办了校园墙，同学们可以在上面畅所欲言，最近墙上讨论最为火热的当然是Liberate的演出，尤其有一条江屿辞个人的拍摄视频点赞转发数破万。

然而被讨论的主人公并不知情，他依旧趴在桌子上补眠。路无征搞不懂江屿辞怎么每天都一副睡不醒的模样，路无征已经盯着他看了大半天了，也不见他有醒来的迹象。

台上的语文老师很激动的讲着试卷，声音通过小蜜蜂传遍全班的耳朵，口水喷溅在话筒上。路无征眼睛都要看抽筋了，江屿辞还是一动不动。

路无征拿起手上的纸张揉成一团准备扔向江屿辞，刚想有所动作，就被老师叫住了，“路无征，你来讲一下这道题怎么做。”

“……这题选 C。”路无征冷不伶仃的被叫起来，他挠了挠头，根本就不知道讲到哪题了，只能随便瞎猜。

“。。。。。。”旁边疯狂想要给提示的同桌抽了抽眼皮，现在讲的是阅读题，哎……

路无征的小动作都尽收老师的眼底，语文老师推了推镜框，说道：“上课好好听啊，不要做一些小动作，坐下吧。”

路无征坐下时狠狠瞪了瞪还在睡梦中的江屿辞，学习好了不起啊，学霸上课睡觉都没人管。

这一节课对于路无征来说如坐针毡，好不容易才挨到了下课，江屿辞终于舍得醒来。路无征顶着讲台上老师炙热的目光，把江屿辞拉出了教室。

江屿辞不懂路无征抽什么风，他抽出被路无征拉着的手臂，“你干什么？”

“你晚上不睡觉吗，怎么最近天天那么困，你知道不知道刚才因为你我被老师……”

路无征很激奋的控诉，而面前的人自动忽略了他的抱怨。昨晚他一个晚上都没怎么睡，直到天蒙蒙亮才有了困意眯了一会儿就起床上学了。他也不想那么明目张胆的睡觉，但是实在是太困了，反正也听不进去了，不如干脆补一觉，睡了一觉才有了点精神。

既然已经出来了干脆去楼下透透气，立冬已过，冽冽的寒风吹过，空气中都弥漫着肃穆的气息。大家都已经穿上了厚重的羽绒服，只有江屿辞好像不怕冷似的，仍只穿一件单薄的外套。

校内食堂一楼有小卖部，路无征拉着江屿辞打算去那买杯喝的暖暖胃。天气很冷，小卖部里已经挤满了买热饮的人，路无征毅然的加入了买咖啡的队伍，江屿辞当然不会跟人挤，他在旁边没人的货架随意逛着。

“乔楠，你想喝点什么，我请你喝。”林佳滢自认为跟乔楠已经很熟了，她实在看不下去乔楠天天埋头苦学过那种苦行僧的生活，她决定拉着她来外面透透气，逛着逛着就走到了小卖部。

“还是我请你吧，之前的事情还没机会谢谢你呢，你拿你想喝的，我跟你一样就行。”

“真的吗，那我就不跟你客气了，这么冷的天喝杯热咖啡吧，还能提神。”队伍越来越长了，林佳滢赶紧去排队，让乔楠在这里等她。

乔楠就待在原地等待，她双手插兜，盯着地板想事情。小卖部里的人越来越多，乔楠没有注意到她站在道路中间，不出意外的她被过路的人撞到了肩膀。她赶紧移到旁边，就在这时她与江屿辞的目光不期而遇。

江屿辞早在有人叫乔楠的名字的时候就已经看到她了，他看了她很久，她都没有注意到他，她只是站在来来往往的人流中发呆，他都来不及阻止就看着别人撞上了她，然后她才对上了他的目光。

乔楠很惊讶在这里看到江屿辞，看他似乎想上前，而林佳滢已经买好了咖啡向乔楠走来，她有些紧张的移开视线，忽略他的目光，走向林佳滢，“买好了吗？我们走吧。”

林佳滢以为乔楠等久了，“好了好了，可以走了，我跟你说啊，还好我排的早，不然就卖光了。”她边说边跟上乔楠的步伐，只是乔楠走的有些快，她需要迈大步才能跟上。

江屿辞自然看到了乔楠的局促，他不再有所动作，看着她从眼前走开。

路无征也买好咖啡回来了，他递了一杯给江屿辞，然后自己迫不及待了打开喝了，一杯暖饮下肚整个都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