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做下决定,奚泠泠便为此全力以赴,不仅是她在努力,林景星也任劳任怨地陪着她在家里练习口语,为留学做准备。
日子繁忙却充实地一天天过去,他们忙着各自的事,奔赴不同的理想,却总在晚上一起互相依偎,偶有闲暇时也会难得地散步约会。
这天,一个不速之客打来了电话。
来电人:何茉。
奚泠泠看见的时候愣了一下,差点没反应过来,她看着电话出了神,在狭小的出租屋里和人挤着生活的日子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久远到她险些遗忘。
“喂——”
她本着最后的情分,接通了电话。
“泠泠。”
电话那头,何茉低声啜泣着,声音颤抖,向她求助。
“我可不可以搬来和你一起合租?”
奚泠泠默了默,这是不可能的,但是何茉为什么突然想搬走了,她是一贯的无所谓的人,向来躲在后面,明哲保身。
她说:“怎么了?”
何茉以为有了希望,打起精神向她诉苦:“你搬走以后又搬进来一个男人,和程意心认识,陈初也搬了进来和她一起住,他们天天在客厅打牌、抽烟、喝酒,我一个人待在房里根本不敢出去。”
相熟的两男一女,再加上陌生的何茉,简直灾难,奚泠泠可以想象那间屋子的情景该有多糟糕,也是难为她忍了这么久,可能还顾念着旧情,想着程意心不会对她怎么样。
“可是不久前,陈初和程意心闹分手,他动手打了程意心,我拉不住,他们也不准我叫保安,我太害怕了,本来想搬出去,但是另外一个人说他们只是意外起了冲突,以后不会了。”
何茉躲在房间,想起那天房间里疯狂打骂的动静仍然打了个哆嗦,他们就差没连她一起打了,她瑟缩道:“后来也确实没再动手了,但是昨天,他们两个人一起动手了……”
她怕得差点哭出来,锁着门一声不敢吭。
奚泠泠听得直皱眉,对于何茉来说,那里太不安全了,她直截了当道:“报警。”
“不行啊,他们不准我报警。”
奚泠泠改口:“立刻搬家。”
“所以……我能来和你一起住吗?”
何茉吞吞吐吐,打着她的主意。
奚泠泠断然拒绝:“不行。”
“为什么?”何茉急道:“泠泠,我向你道歉,对不起,当时我应该和你一起把程意心赶出去的,我只是……只是还当她是朋友。”
“嗤——”
奚泠泠嗤笑一声,她只是趋利避害惯了,不敢冒风险,两头不想得罪,但是这怎么可能呢,两头都不站,那便两头捞不到好。
“你先找酒店住两天,立刻找中介,不要太高要求,可以先短租一个月,你最好现在就搬出去。”
“不行啊,泠泠,你帮帮我,我求你了。”
何茉哭出声来,恳求她收留。
奚泠泠不知道她到底是要怎样,相信她自己也知道那里不能再住了,但是为什么不能下定决心独立自主,非要一再地抓着她不放,她提的几个建议她也全部不采纳,那她还来问什么。
“是谁?”
一旁,林景星洗完澡拿着毛巾坐在她身边擦头发,奚泠泠看了眼他,嘴皮子飞快:“因为我也在和男朋友一起住。”
“——”
那头何茉哭声顿时止住,她犹豫片刻,石破天惊道:“那也可以,我愿意和你们一起住。”
奚泠泠噎了口,没好气道:“我不可以。”
“男朋友。”
林景星无声地用口型对她说着,眉飞色舞,显然是愉悦极了。
奚泠泠白他一眼,挂了电话。
没有再听下去的必要了。
“谁惹你生气了?”
林景星觑了眼手机,好奇问道,他难得见奚泠泠这么绝情地对别人,平时她总是客气礼貌的,说话做事也是温柔平静,鲜少见她发脾气。
“以前的朋友。”她语气淡淡,说:“现在不联系了。”
林景星了然,没再问下去,不是男人就行了。
“过几天就要考试了,有把握吗?”
奚泠泠垮下脸来,说:“没有。”
她不擅长考试。
林景星丢开毛巾,翻开书,没有把握也要上,那就只能多加练习:“今天加练两篇阅读,再跟我对话三十分钟。”
“好。”
奚泠泠点头,挨着他开始学习。
“时间过得也太快了。”他看了眼时间,心下怅然:“我已经开始想你了。”
“嗯嗯。”
奚泠泠沉浸在做题中,心不在焉地回应着。
林景星叹了口气,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忽然间,他拿出手机,摄像头对准她,咔擦两声,拍了两张照片。
一张她夹着头发思考的样子,一张她察觉到动静看过来的样子。
他看着手上的照片,左右来回翻看,爱不释手:“我突然想到,我们还没留下点痕迹。”
这话说得太伤感,好像他们要就此分别,不再见面一样。
奚泠泠向他招手,大度道:“凑近点,多拍几张。”
闻言,林景星从善如流地向她贴近,他们亲密地靠在一起,面对镜头一齐笑了起来,甜蜜默契,咔擦咔擦,奚泠泠别过头,自然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镜头前他讶异地转头,脸上是藏不住的笑意。
他的手机里满满的都是他们的合照,林景星翻看着,一张也舍不得删,他坐在一边,慎重地翻来覆去地审视着它们,面色谨慎,犹如面对上千万的合同。
奚泠泠笑他:“在想什么?”
“我想选一张最好看的当头像。”
头像?
奚泠泠想了下,脑海中描绘出林景星顶着他们的合照在公司大群里安排工作的样子,还有他用那张头像去和客户洽谈的场景,一阵恶寒忽然涌上,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严厉道:“不行!”
他有些莫名:“为什么?”
“不严肃。”
林景星摸着下巴,看着她。
奚泠泠加一把火:“不正经,像微商。”
“微商?”
他啧了一声,手上轻点,设置成了壁纸。
“这下可以了吧?”
他晃晃手机,得意不已,不让当头像,那他设置成壁纸,这样就可以随时随地刷开手机欣赏回味了。
那张壁纸正好是她凑上去亲他的那张。
奚泠泠别扭道:“可以。”
虽然是这么说着,但是她捂住脸,偷偷笑了下,只是有点害羞而已,但是他这么主动,让她很是高兴。
“那你也要把我设置成壁纸。”
他不依不饶地拿她手机,径直点开她相册,在照片里翻找,翻来翻去也没找到满意的照片,他索性环住奚泠泠,把头搁在她肩头,咔擦一声,自拍下来,设置成壁纸。
这样一点开手机就是他把她整个抱住的样子,明晃晃地宣示主权,不留丝毫空隙,黏人又霸道。
“好好好。”
奚泠泠随他去了,他开心就行。
转眼间到了年底,又是一年冬天。
她顺利通过了考试,通知下达,该准备启程了,因着她没什么经验,所以准备提前几天去那边安顿好,以免手忙脚乱。
恒星开发了三个副本,地图张张精美,从小岛到森林,更有星际,主题繁多,创意十足,本着一贯的轻松休闲,日活不低,稳定盈利。
直到最后几天,她不能再拖了,奚泠泠点开OA,指尖在键盘上斟酌许久,创建自己的审批单,离职申请。
回想来恒星的时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她在这里解决了二十岁里的大事件,亲手决断了纠葛许久的人和事,她的人生又迈过了一个坎,那些纠纷如此鲜明,却也开始褪色,困扰她那么多日夜的灾难就这样结束了。
而她,将要迎接新的开始。
“是否提交审批?”
她深呼吸了口气,按下确定键,流程抵达人事,交由林景星做出最后审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