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她买了些花生瓜子,和酒。
回来后她在院子里的台阶上席地而坐,这是她小时候最喜欢坐的位置,此时坐在这里吃着花生喝着酒,看着天上的烟花想着过去种种,真是个别样的体验。
曾经她眼中幸福快乐的家,现在变得面目全非。
她曾经恨透了母亲,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抛弃父亲,抛弃她,那么决绝,甚至不惜对她恶语相向,这份恨即便母亲去世也未曾停止,直到姨妈去世前告诉她,因为父亲,母亲遭受了多大的屈辱。
母亲一直反对父亲与刘华等人过密来往,担心他会被他们影响误入歧途,为此吵了不少架,但父亲不但不听劝,还经常深夜赌博回来将他们带回小吃店吃宵夜。
有一次父亲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而刘华等人便借上厕所之名闯进了楼上隔间,一一侵犯了母亲,而楼下的父亲全然听不见母亲的求救声,那时的她,多么绝望。
可笑的是,那时父亲像被夺舍了一般,不但没有与刘华等人断绝来往,还时常言语谩骂母亲不守妇道,勾引别人。
从那以后,母亲对父亲彻底失望,不在整日守着小吃店蓬头垢面地过活,她开始四处旅游散心,直到后来遇到路瑾安的叔叔路琛,他就像沙漠里突然出现的绿洲,让她有了生的勇气,她才会义无反顾地想要逃离这个让人窒息的家。
“枝枝,你妈妈远比你想像的还要爱你。”姨妈去世前对她说,“她不愿对你说这些,是不想再给你增添一份仇恨,永远活在仇恨当中,可是我身为姐姐,若我临走前不说,那么我那可怜的妹妹所受的委屈就当真是无人知晓了。”
“你能不能不要再怨恨她了……”
她从未像今天这样酣畅淋漓地回忆过往,大概是没有勇气吧,每当想起这些往事,她总会找机会转移注意力。
现在的她,不知道该怨谁,恨谁,好像所有人都有罪,又好像所有人都是无辜的。
最无辜的应当是路瑾安了吧,莫名其妙地谈了场恋爱,莫名其妙又被甩了,他恨她也在情理之中。
十二点了,烟花“劈里啪啦”在空中炸开,禹枝枝抬头看,嘴角滑过一丝苦笑,这笑在看到缓缓朝她走来的男人时僵住了,泪珠不自觉地从眼角滑落,她举起酒瓶挡脸,用大拇指蹭了蹭眼角,试图掩饰自己的情绪。
“你怎么来了?”
男人走近并不言语,而是直直地看着她满脸的伤痕,以及红肿的双眼,她现在的情况看起来很糟糕,好像要碎了一样。
他伸手想要触碰一下她的脸,却被她躲开了,“你千里迢迢赶来,这里可没有年夜饭给你吃。”
“那你吃了吗?”男人学着她的样子坐在了她旁边问道。
“吃了。”许是想起了那盘难吃的速冻饺子,禹枝枝的声音有些哽咽。
“那就好。”路瑾安侧身坐在她旁边,静静地陪着她。
“禹枝枝,我后悔了,我们和好吧!”两人无言坐在一起看着天上不停绽放的烟花,良久,路瑾安叹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