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非就是“一切都好”“老板人好”“工资快要发了”,每次都是这几句。
我们陷入沉默,一百多公里的距离让我们深刻感受着彼此间的陌生,忽然我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哨声,似乎是风的呼啸。
“你不在毡房里吗?”我问他。
他回应我,“现在在外面,毡房里没有信号。”
我知道草原上信号极不稳定,打个电话很费精力,他在给我拨打电话时,一定四处寻找着有信号的地方。
我听到电话那头急促的呼吸声,呼吸近在耳畔。
“巴太?”
他回应我,语气轻松了许多,“阿依扎提,我现在站在草原上最高的地方,这里的信号是最好的。我能看到整个草场,还有牛羊,牧民,他们正准备把羊往回去赶呢。”
风的呼啸越发剧烈,他的声音被风声割据,断断续续,但我听懂了他的意思。
为了不打扰他人,我找到一处无人的地方,高声喊着,“喂。”
电话里的人回应了我,他说,“我在呢,阿依扎提,你不想问问巴合提别克怎么样嘛?”
我想,我确实很久不知道家里的那只“巴合提别克”小羊怎么样了,有没有长壮一点,有没有生病。它和其他小羊比很特殊。
我冲着电话问,“巴合提别克健康吗?”
他高声答着,“健康。”
“活泼吗?”
电话那边似乎在思忖着,不久便回复,“不活泼。”
我有些担忧,问他,“为什么?生病了吗?”
我听到电话里巴太的声音高喊着,“你不在,他得了相思病。”
我叹气道,“过年我就能回去了,巴合提别克最爱吃芨芨草和苹果,它不开心的话可以在它耳边一边念我的名字,一边喂它吃芨芨草。”
电话那头似乎再次陷入沉默,也可能是信号不好,他没有回应我。
“喂,巴太,你还在吗?我的手机快没电了。”我喊着。
他的嗓音比之前低了很多,“我在,阿依扎提,我听到了。”
之后他又跟我说,“我说的是我,巴太,巴合提别克!我不开心。”
许久许久,巴太没有听到我的回复,他轻声问了句“阿依扎提?”
“喂?”
“阿依扎提,你在吗?还在听吗?”
“喂?”
而我的手机还没来得及传来巴太的声音,便已经关机了,我急忙回到宿舍充电,等再拨回去时巴太那边却打不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