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子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三层楼上,等耳边听见清晰脚步声时候已经晚了,尤清音知道P城里只剩下四个人后毫不犹豫选择果断出击。
他没有直接跑到叶子脚下的房区对枪,而是跑的远了一些。
导播镜头还在三层楼的两个人身上,现场几乎没人注意到尤清音的动向,除了贺枝。
贺枝偷偷观察着的小地图里尤清音的id,看着他一点点出房区,在一个眼前没有障碍物的房子前停了下来。
贺枝微微上扬着嘴角,果不其然,短短几秒时间。叶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所有人都对这一幕充满意外,就连柏昼都吃了一惊,他转过头问向贺枝:“阿清不是自由人么?队伍里只剩下两个人,队友情况还这么危险,他居然敢上前冲到对手脸上?”
柏昼对尤清音的胆量确实感到佩服,这一波如果放在他身上,他自然是不敢上前的,只会帮助三层楼先解决,防止队伍再次掉人。
“你不是都说了么,阿清是自由人。”
贺枝说话的时间,小可趁机下楼跟楼下的‘舍友’进行单人赛,FUT队友见自己队长已经倒地有一瞬间的错愕,还没反应过来,小可直接抬手也将他带走。
叶子在房顶上直接成了盒子,尤清音没有着急上去找物资,而是在房子下面等待一会儿,确认周遭没有再出现新的脚步声和枪声后才和小可两个人分赃。
贺枝看着屏幕上尤清音刚才的回放解释道:“叶子是队伍的突击手,他对于信息的掌握没有尤清音多,这里尤清音敢出来的一大部分原因是他觉得P城里已经没有人了。”
“尤清音的信息一向很准确,我们比赛时候他的个人能力可能并不突出,但是一但在solo赛和双排赛场上,你就会发现尤清音的实力非常强悍,几乎每场的排名和评分都十分高。”
贺枝说完,台上台下一片安静,自由人的位置不好当,在观众眼里他在队伍中几乎是透明的存在,唯一的作用就是包里装着别人装不下的物资。贺枝的这一番话不单单是给柏昼做出解释,同时也在对全场夸赞尤清音。
可惜群众之中也有坏人,傅语偶尔会抬头看向台上,他看着贺枝的嘴巴张张合合有些疑惑,在队伍麦里开始调侃:“贺枝叽里咕噜说啥呢?不会是在说阿清这波打得比较脏吧?”
尤清音有些认同道:“这波确实脏,但是没办法,回头私下里找叶子道个歉吧。”
说完带着小可跑向P城的车库,可惜里面的车不是车胎爆了耐久度不够,就是已经彻底报废。两个人只能一路腿着进圈。
安全区一路向上刷,最终小可在R城准备过桥时候被NAT战队带走,只剩下尤清音一个人坚.挺到了决赛圈。
最终在最后一个安全区站梅花桩时候击败第二名,带着Fire拿下第一局的冠军。
现场灯光亮起时候,镜头上推给到了Fire,镜头里傅语搂着尤清音的脖子将他整个人向自己怀里拢,而尤清音一动不动看着像是懒得反抗一般。
友谊赛一共三局,Fire在尤清音的带领下拿了一把第一和两把第三,在赛后采访时候主持人拿着麦克风笑脸盈盈的跟尤清音打招呼。
这个主持人常湫曾经见过,他总是问一些讨人厌的问题来博眼球。常湫不想惹事请,干脆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看,只给对方一个有些发黑的发顶。
“第一局贺队在你打掉叶子之后对你进行了一番夸赞,他说你的个人实力很强,每场solo和双排比赛的排名并不低,我这边很好奇,既然你有这么大的能力,为什么当初白杨退赛时候队长一职给了贺枝没有给你呢?”
主持人的话让现场气氛冷掉,常湫的头在他最后一句话落下时候就已经抬了起来。他像一只警戒的猫般冷眼看向主持人,眼中的冷峻和警告意味不言而喻。
小可和傅语的脸色也已经变了,小可沉默的看着主持人,傅语刚想上前一步走,胸口前就拦了一只手。
“您的意思是我的指挥能力大过贺枝?”尤清音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脸上依旧挂着一抹淡笑。
主持人也毫不畏惧,斩钉截铁道:“是的,你对此有什么看法?是觉得当初白杨识人有误还是其中另有隐情呢?”
主持人字字珠玑,语气毫不客气,傅语越听越火大,他抬起手想把尤清音的手放下去,还没等他行动,只听尤清音冷清温润的声音变得不近人情。
“在刚才的对战中,我的个人实力并不如叶子,能战胜他无非是我手上的信息比他多一点,这是我在队里应该掌握的,我只是做好了分内之事。而叶子作为FUT的突击手,他的任务就是冲在前线以及救援队友,我们都只是尽了自己最大责任。”
尤清音停顿一秒,目光变得犀利:“至于你刚才提出的问题,我只能说,如果刚才的三把都是贺枝来指挥,我们将会赢得三把第一,而不是两把第三。”
尤清音把麦克风还给主持人,四个人没有任何的告别,快步离开了后台。
手指按在门板上,常湫突然回过头,他的眼眸像一片死去的湖,没有任何的生机,只有一片寂寥。
常湫直勾勾的盯着他,最终在队友的催促里离开了。
休息区域里,贺枝苏霁乔末三个人并排坐在沙发里,原本以为采访还得耽误一会儿,见到四个人去了没有十分钟就回来还感到了诧异。
贺枝看四个人里三个人表情不对劲,于是临走时候拉住了走在最后一个的小可,他大手拽着小可衣服开始审问。
小可看看贺枝的脸,又看看尤清音,最后叹口气,把事情一五一十全部告诉了贺枝。
贺枝听完后,表情也没有什么变动,他点点头没多说什么,只是上车后一直在看晚上吃什么。
在车上苏霁和乔末听傅语劈里啪啦说一大堆之后,气不打一处来,两个人在车上直接开始一顿输出,七嘴八舌的骂着。
常湫看着正在点外卖的贺枝,问道:“你不生气么?”
贺枝点点头:“生气啊,但是没办法啊,他这么问我就算是有十八张嘴键盘也是在他的手里。与其越想越气不如提升自己,让他再也没有机会提出这个问题。”
贺枝的声音不大,但在一篇嘈杂中格外清晰,他叹了口气,在安静的车厢里缓缓说:“我点了小龙虾,晚上回去吃点吧。”
四个人比了一晚上肚子早就饿了,见贺枝像没事人一样也都松了口气,但都没咽下这口气。
尤其是尤清音,他坐在后面,视线死死粘在贺枝背上,他忘不了最开始的时候贺枝多次把指挥的重任交给自己。
尤清音想着,又默默闭上了眼。
车速愈来愈快,窗外的树叶被风吹的抖了抖,尤清音觉得自己像是回到了那天晚上。
在贺枝第三次试图把指挥位给尤清音时,尤清音终于忍不住了。
自从白杨住院后他一直没有给他打过电话,生怕聊着聊着伤心哭的一片狼藉。
但这次他觉得自己不能忍了。
尤清音站在四楼的阳台上,现在季节已经隐隐入冬,他裹裹身上的棉服,给白杨拨了一个电话。
对面并不惊讶,接电话时候还能发出几声笑声,白杨像是知道尤清音为什么给他打电话一样,他笑着问:“贺枝来烦你了?”
尤清音深深叹了口气:“嗯,我跟他说不明白,他铁了心的认为我更适合当队长。”
白杨的声音就能从听筒传来:“你想当么?”
冬天的风凛冽刺骨,站在外面这一小会儿他的脸就已经通红,冷风刮过他的脸,尤清音低下头吸吸鼻子。
“我不想。”
尤清音深吸口气看向天空,天气预报说今天会有雪,但他等了一天都没看到半片雪花。
男人的喉间紧涩,他张了张嘴,说话难得温温吞吞:“白队…你帮我劝劝他吧。”
话筒另一端的沉默让尤清音再次低下了头,白杨的沉默很长,直到尤清音打了个寒颤才听他的声音。
白杨说,下雪了。
尤清音没有抬头,他看着地面一点点吞噬着细碎的雪花,又听见白杨说:“阿清,你觉得战队我是交给一个有思路的人好还是一个会辅助的人好?”
“你跟贺枝两个人都是动脑子比赛的,我可以拍着胸脯告诉你,国内PEL选手中,没有一个战队的自由位强过你。”
“你是一个很好的自由位,我相信在你的辅助下,贺枝能带着战队走的更高更远。”
下了雪后天气没有之前那么冷,尤清音握着手机的手指蜷了蜷,良久,他释然一笑,轻声说:“太好了。”
能够得到自己尊敬的人的认可,太好了。
后来他把这番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了贺枝,贺枝听后没什么大反应,只是再也没提过这件事。只是在训练室坐的时间更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