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许亭松愣住了,背后泛起一阵冷意,随即是一阵后怕。
他皱着眉,向程善靠近一步,两人的挨得极近,随便一伸手就能将身旁的人拥进怀里,而他只是温柔的拍了拍程善的背,安抚道:“没事了,你先缓一缓,然后再告诉我怎么了。”
他的声音温和有力,毫不犹豫的信任就像一剂强心剂注入,她感觉到身体在逐渐回暖。
十分钟后,程善捧着一杯热豆浆,神情恹恹的跟在许亭松身旁,她看见那双清浅的眸子里迟迟没有散去的担忧,心脏莫名发胀,一阵酸涩涌上险些将她淹没。
许亭松在耐心的听完她的讲述后,果断陪着她向便利店寻求帮助,幸好店员是个十分通情达理的年轻女人,两人在店员的帮助下调出监控查看,但并没有任何异常。
程善即使依然感觉有问题,但他们已经在这条路上耽误太长时间了。
她打起精神露出一个毫无阴霾的笑容,温声道:“我们快点走吧,不然等下赶不上早测了。”
许亭松皱了皱眉欲言又止,但最终看着她脸上的坚定还是点了点头,一同赶往去学校。
早上第一节课是老蒋的课,整个课室都回荡着他铿锵有力的讲课声,听着就让人精神。
计飞阳不止一次感慨道:“这么大年纪还这么有活力,难得啊!”
大概是太过疲惫了,老蒋再怎么大的声音在程善耳朵里都像是催眠曲。
程善昏昏欲睡,但最终出于对课堂和知识的尊重,还是强撑下来直接睡过去。
林茜就这么看着她这位在诸位老师那挂了号的好学生,在下课铃一打响就直接倒下了。
她满脸的不可思议,甚至蠢蠢欲动想掏出手机记录下来。
计飞阳也啧啧称奇,连忙拉着林茜小声问道:“她今天这是怎么了?难得看见她睡觉啊。”
林茜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她也很好奇平日里精力充沛就像学习机成精的程善竟然睡过去了,虽然是在下课。
计飞阳还想再说什么,还没来的及开口,就感受到了一旁投来的死亡凝视。
他老实闭嘴,朝许亭松比了个拉链的手势就不在说话了。
笑话,只从他知道以后,这家伙是装也不带装的了,平时他睡觉的时候,可没见他这么贴心!
计飞阳不断的内心里给许亭松扎小人,眼里的哀怨都快要溢出来了。
这一整天程善都如同磕了安眠药,昏昏沉沉的。
她难得的体会到什么叫度日如年,仿佛每一分每一秒都被拉长了数倍。好不容易熬到了最后一节课下课,正准备离开时却临时有事。
外面的天阴沉沉的,雨水伴随着风疯狂袭击人类,树叶被吹的“飒飒”作响仿佛在嘲讽人类的渺小。
程善站在英语老师何霏的办公桌前,勉强打起精神听何霏交代事情。
何霏也很头疼,临近期末,各种各样的事情接促而来,实在要忙不过来了。
她眼含歉意,柔声道:“善善,麻烦你帮忙把数据登录一下了,我等下还有个会,我得先走了。”
程善看着老师着急的样子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何霏抱着一叠资料着急忙慌的离开,临走前还从包里掏出一堆小零食塞到程善的手里:“也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吃,但我女儿挺喜欢的,你尝尝。”
外面接连想起几道闷雷,时不时有亮光闪过,雨相比刚放学那会更大了。
校门口的门卫室里,老旧的落地扇缓慢的转动,发出“咔——咔——”的声音。
“小同学,你在等谁?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人家说不定早就走了。”门卫是个上了年纪的大爷,他瞥了眼坐在一旁心无旁骛看书的男生一眼说道。
许亭松面色平淡的翻过书页,闻言只是看了眼门外下着雨的街道,淡淡道:“没事,我再等等。”
大爷在这里干了十几二十年了,哪能不明白是在等谁,他笑呵呵问道:“是小女朋友?”
许亭松摇头:“不是,只是同学。”
大爷嗤笑一声:“怕什么?我又不会告诉你老师。”
许亭松沉默着没有说话。
外面的风很大,时不时将路上的一些东西吹倒,比如路边的垃圾桶,再比如放在附近的那辆二八大杠……
“哐当——”的一声响。
老大爷立马弹射起步,随便披了个雨衣往外跑,远远的还能听见他的咒骂声。
“什么扑街天气,别把我的老家伙吹跑了!”
许亭松见状连忙拿着伞跟上去·。
等程善走出办公室时,天色微暗,她站在走廊上,下意识的看向斜对面的方向,这个位置恰好能看见课室的一小部分,果不其然,课室一片漆黑,里面根本不会有人了。
程善微微垂头,叹了口气,虽然早有预料,但心里还是有几分道不明的失落。
外面风雨不小,雨伞朝着雨水散落的方向倾斜,尽管在怎么遮挡,下半身仍然湿了一部分。她强忍着潮湿的布料贴着皮肤的不适,继续往前走。
路过校门口的门卫室时,余光一瞥,里面没有一个人,她叹了叹口气,踏上回家的路。
*
路上没有什么行人,这个点,大部分人家早已关上门吃晚饭,路过某些人家时还能闻到些许饭香。
“是炸鱼的味道”程善闻到熟悉的一阵香味,忍不住弯了弯眉眼,她想起沈诚就是炸鱼的一把好手,偶尔休假的时候,喜欢带着她和沈风行一块出去钓鱼,虽然次次都钓不上几条,但他依然乐此不疲。
回家的必经之路上有几个巷子,老旧的巷子常年处于带拆除的状态,里面的住户差不多都搬走了,只剩下零星几家还留守阵地。
又来了,那种被人盯上,充满恶意的凝视。但与早上的不同,那人没有在刻意的隐藏行踪,脚步声如影随形,一轻一重。
程善的呼吸不自觉地加快,肾上腺素急速上升,她捏紧背包的袋子。
她深呼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下来,强制自己保持冷静,但平日的她在怎么成熟,也不过只是个十七岁还未成年的少年。
她感受到两人的距离又近了,当机立断左转,拐进巷子里。巷子四通八达,遮蔽物多,是个躲藏的好去处,比起空旷的道路,巷子里甩掉他的机率更大。
她用尽全力的向前奔跑,腾出一只手快速的在包里翻找,转眼间,手里已经拿着一部手机,她立马拨通110。
电话那头传来嘟嘟的声音,她的心脏也随着声音一起跳动,她额头布满了细汗,她焦虑的咬了咬唇,整个人被焦躁与不安裹挟着。
好在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她没等对面反应,快速的开口道:“我……我被人尾随了!”
她此刻藏在一个隐秘的巷尾处,被一堆废弃的纸皮遮挡着,她放缓呼吸,保持着头脑清醒,飞快地告诉警察所在地,她在警察的指引下藏好,保持电话通畅。
这个地方偏僻,警察过来最快也要七分钟,她死死的盯着时间,期盼时间快点过去。
消失的脚步声又出现了,他停在巷子口,轻笑了一声。
嗓子就像被利物划过一般尖锐刺耳,笑声充满了恶意,他仿佛是在对多年未见老友打招呼一般:“你好呀,那个畜牲的狗崽种。”
他笑了声:“你这隐藏的本事可真是随了你爸,让我好找。”
程善瞳孔微缩,有些不可置信,记忆深处的那个面孔重新浮现在她的眼前,随之是一阵强烈的难过与痛恨。
那人缓缓地靠近程善的藏身处,一步两步,如同死神的镰刀随时落下。
程善捏紧手机,然而手机就在前不久因没电关机了,她彻底孤立无援。
他离程善很近了,他伸出手想要一把掐住面前少女脆弱的脖颈,脸上带着大仇得报的扭曲笑容,充满了恶意与快意。
突然,程善飞速的抓住他的手臂,快速的站起,另一只手的手肘用力的朝那人的下颚处袭去,得到短暂的喘息后,顺手掏出一个板砖往他的头上早早的拍去。
这是程善头一回这么感谢年幼时被送去学散打,哪怕浑身青紫都没有放弃的自己,以至于遇到危险时不会那么快沦为待宰的羊羔。
那人的额头成功被砸破了,殷红的鲜血顺着脸庞流了下来,他反而阴沉的笑了笑,整个人病态又疯魔。
那人堵住出口再度伸手朝着程善去,但被程善避过去了,但两人的力量实在悬殊。
她体力有些不支,而那人也发觉了这一点,露出一个怀念的笑容:“你知道吗?当年你爸的眼睛就是这么被我一刀捅瞎的,那血流的可多了。”
说罢,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折叠刀,笑得残忍:“他害我沦为过街老鼠,瘸了一条腿,用他的宝贝女儿一条命来换,多公平啊——你说是不是?”
程善浑身的血液都要僵住了,她的内心有害怕,但更多的居然是恨意,她痛恨着因为有这些人的存在让自己失去了父亲,更让无数家庭陷入了痛苦。
眼前一道残光划过,那把刀直直的向她刺过来。
就在她以为这下真的躲不过去之后,一只修长的手牢牢的握住刀尖,鲜红的血一滴滴的滑落。
程善错愕的看着来人,失声道:“许亭松!”
话音刚落,一阵警笛声传来,那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最先赶来的一位警官按倒在地了。
那位警官正是父亲昔日的同事于政于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