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都送走了，栩婧开始着手收拾餐桌上的东西。
虽说他们走之前帮忙收拾了一会儿，可这收尾工作还是要费一番心思的。
等东西归置好的时候，已经是接近凌晨了。栩婧看了眼朗源，探了探他的鼻息，“还活着，没事。”
朗源依稀觉得有自己熟悉的味道在身边萦绕，鼻腔的刺激盖过了酒精的催眠，眼皮撑开了一条窄窄的缝隙，他看不真切，似乎有光点在她四周，但他能清楚得感受到她的一举一动。
在栩婧要抽手的一瞬间，朗源下意识地伸出了手，紧紧地握住了栩婧的手。
栩婧被朗源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身子往后退了一些。
朗源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他曾经心心念念的那张脸，他看到了她脸上的些许错愕和慌张，转而说了一声，“我有点晕。”
“你没睡着啊？”栩婧问道。
“睡得不踏实，你把我弄醒了。”
“不是故意的，我就看你还活着没。”
朗源轻笑了声，脸上还带着红晕，“活着呢。”
栩婧看着不似平常的朗源，脸颊红润，嗓音带着些沙哑，他的眼睛里带着些惺忪的慵懒的睡意，语气轻柔，嘴角清冽的笑仿佛一汪甘甜的泉眼。
他丝毫没有松开手的意思，栩婧动了动手，他才慢慢松开了，喉结微动，似是狩猎的狮子恋恋不舍地放掉了自己的猎物。
他的酒也慢慢醒了些。
“正好你醒着，那去卧室睡吧，这沙发躺着也不会太舒服。”栩婧直起了身子说道。
朗源伸出胳膊撑起了上半身，看着走向卫生间的栩婧，她忽然转头，“你要上卫生间洗漱下吗？”
“嗯？……要的。”
“那你快点，我一会儿要洗个澡，你先收拾下洗把脸吧。”
朗源起了身，走进了卫生间。
简单收拾完以后，他问了栩婧有没有新的牙刷。
“在镜柜后面，有新的，你自己拿吧。”
主卧这两天一直没住人，栩婧趁着这个时间赶紧铺好了床铺，听紫瑜说今天办完仪式，主卧就可以住进来了。
等栩婧从主卧出来的时候，刚好碰到朗源洗漱完出来。
“今天晚上你睡这里吧，”栩婧指了指次卧，“我帮你换个床单。”
“不用了，我一身酒气，不用换了。”
栩婧把手里的四件套扔给了他，“那你随意。困了就先睡吧。”
栩婧转头进了卫生间洗澡去了。
朗源走到房间里坐下，随后躺在了床上。房间里还留有她的气息，周遭的一切仿佛都在提醒他——这曾经是栩婧的私人领地，而此时此刻他闯了进来。
稍稍侧了身，朗源从枕头上嗅到了和她头发上一样的味道，一瞬间，他仿佛又回到了那天。
天台上，彩虹下，那个夏天独有的回忆，她的头发轻轻地甩过他的鼻尖，情窦初开的夏日，那个少年砰砰的心跳声。
震耳欲聋，现在也是。
只是朗源自己心里明白，他的心思好像不似之前单纯了。
朗源闭上了眼睛，身下传来的柔软的触感，他的手开始情不自禁在被单上缓缓滑动。
夜，静得可怕。听到卫生间传来了水声，他觉得自己开始有些失控。
气味、声音、杂念，伴随着隆隆的心跳声和升高的体温在没有人烟的夜晚，奏响了一首狂想曲。
他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在越发清醒的意识下，他起身，打开了窗户，让风灌了进来。
脱掉了上衣，他索性把床铺被单一起换了个遍。
这才渐渐缓和下来。
夜无声，梦掷地有声。
朗源惊醒的时候是早上五点多种，天还没有亮。
口干舌燥并不是他醒来的原因，梦境才是。
还好晚上穿着裤子睡的觉，愣神了一会儿，朗源坐了起来。
现在不仅仅是脑子胀痛那么简单了。
就这样在黑暗中捱了两个小时，他听到隔壁栩婧起床的声音。
在大概半小时之后，他收到了一条消息。
——你醒了吗?
朗源犹豫了一会儿，回道。
——醒了，我想再睡会儿。你先去上班吧。
——餐桌上放了豆浆和荷包蛋，你吃了再回家吧。
——好。
栩婧出了门后，朗源才从卧室里出来。
他洗漱了下，又冲了澡，拿了吹风机把洗好的内裤吹干。回到卧室，把四件套全部拆了，丢进洗衣机洗了。
波轮的滚动声，让他想起昨天的梦。他在餐桌上发起了呆。
对栩婧，他是喜欢的，他更加明确了自己的想法，原来这些年他未曾动摇过。可是……
自己竟然会有这种想法。他想起那一个个落在他唇上和身上的吻，想起自己梦境中塑造的那个眼神、动作和平常的栩婧丝毫不相干的她，他忽然觉得，自己有些不尊重这份曾经埋在心底的感情，冲动作祟，羞愧感让他有些厌恶自己。
只是，他骗不了自己，那个在梦里掌控着一切的感觉，让他有些迷恋。
“我在干什么？”朗源问自己。
收拾好了餐桌，朗源又收到了栩婧的消息。
——你出门的时候帮我把垃圾丢一下吧，我早上出门着急给忘了。
——好。
床单都洗好了，朗源晾在了阳台，才离开，临走时他给栩婧发了消息。
——我把床单洗了，你回到家记得收一下。
栩婧看到消息的时候，一头雾水。
——？这么客气？
朗源看着消息却不是知道怎么回好。打了半天回了一句。
——应该的。
栩婧回到家的时候，看到了阳台上的床单，让他觉得奇怪的是，两套都被朗源洗了。
她拍了照片发给朗源。
——田螺姑娘，你这也太勤劳了，洗这么多？
朗源看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家吃完饭。
排遣了一天的情绪，瞬间又回来涨红了他的脸。
——顺手的事了。
随后扣下了手机，没再看。
朗源的妈妈察觉到他有些许的不对劲，但也没说出口。
“小朗，打算什么时候回学校，前两天你不是说要回去一趟吗？”
“就这两天吧。等我回去跟导师汇报完，下次回来就是过年寒假了。”
“那你别忘了买车票。”
“妈，我记得呢，你放心。”
吃完饭，朗源回了卧室。
他从盒子里翻出了之前栩婧的照片，连带着尤清晓的一起。
尤的照片已经有些褪色，栩婧的还保留着原来的样子，一直没变。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朗源拿起尤清晓的照片，撕了个碎，丢进了垃圾桶。
随后他看着栩婧的照片出了神，奇怪的是，自从做了那个梦，现在看到她的脸自己首先想到的就是梦境中的她，这让朗源有些心神不定，索性又放回了盒子里，打开电脑，开了把游戏分神。
周妈问周爸，“你有没有觉得，儿子有点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儿。”
“早上回来以后，什么都不说，吃完饭就躲屋子里也不出来，前几天不还跟朋友出去打球吗？”
“你还不知道他啊，向来不都这样，想干嘛干嘛，你儿子干什么事都有自己的主见，什么时候还把计划表给你汇报过吗？”
“我看他那状态，有点奇怪。”周妈有些担心。
“放心吧，你自己养的儿子，你还不知道，又不会做什么偷鸡摸狗投机倒把的事情，你放一万个心好吧。”
周妈嘴上答应了，心里直犯嘀咕，不行，我得问问去。
——诚奕，你昨天给我说你们在朋友家聚会，朗源喝醉了，晚上在朋友家过的夜。要我说你这当哥哥的，也不劝着他点。
——二姨，这聚会高兴嘛，就没收住喝多了点。
——你昨天给我说是在谁家里来着？
——二姨，就栩婧呀，紫瑜的朋友。
——哦，是栩婧呀。
——对的，栩婧不是从尚江回来也挺久了，她在这边买了房子，昨天办了乔迁，叫了些朋友去家里坐坐。
——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朗源醉成这个样子，我以为他交了些什么不三不四的朋友呢。
——二姨，这怎么会，没有的事。
——行呢，阿姨没啥事，就是多嘴提一句。
——没事。
——你说你们这帮孩子也真是，栩婧也算是半个家里人了，这么大的事就给我们提过一嘴，也再没说，不然还能帮帮忙什么的。
——额，这件事，我不好说，回头让紫瑜给你们解释吧。
周妈放下了手机，若有所思，紫瑜这丫头，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等了好久，才接到了紫瑜的回电。
“二姨，不是我不想给您说，这事吧，就我们年轻人一起吃个饭而已。”
“吃个饭还有什么可藏着掖着的。我们不是想着你们工作忙，以后有啥事就给我们说，而且栩婧一个人在这边，我们能帮忙的就多帮一帮。”
“二姨，您误会了。唉，我实话给您说吧，栩婧不是分手了嘛，昨天我趁着这个由头，给栩婧介绍了我公司的两位同事认识。”
“栩婧，分手了？”周妈有些吃惊，“嗯，这，那，这什么时候的事啊。”
“就我结完婚没多久，也不是故意要瞒着你们的，只是我看栩婧之前状态不太好，也一直没敢多提这件事。”
“那现在呢，她好点了吗？”
“好多了，她现在状态已经跟以前没什么不一样了。”
“那，你现在给我讲她的私事，栩婧，她知道吗。”
“嗯，前些天问过的，她说她已经好多了，这件事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早晚大家都是要知道的。”
“这样啊，那我明白了，二姨没有怪你们的意思。那你有空多陪陪她。”
“放心吧，二姨，我现在铆足了劲儿给栩婧找对象呢，您要是有什么优质的男孩子，千万记得给我说，这肥水不流外人田，有好的您可得紧着自己人来。”紫瑜补充道，“再说了，把栩婧交给那些我没摸清底细的人我可不放心，您也得帮我把把关。”。
“行，阿姨知道了。”
挂了电话，周妈妈又回想起从前的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