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请神”传开后,先前妄图立功的人转而挂着笑,时不时聚众在门外祈祷,好似毫不在意两面宿傩先前如何。
宅子内的两人不堪其扰,索性在门上落了锁。再加上门缝处的杂草也久不打理,倒真有空宅的感觉。
“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耶悠斜靠在廊边的长椅上,暗自嘀咕着,垂下的手有一下没一下拨弄着院子里的池面。几条锦鲤被这动静吸引,甩着尾在一旁绕圈,从水下冒上来一连串气泡。
眼瞧着几个月过了,她除了遇到些关键人物,对怎么离开还真是没一点头绪。反而在里梅的强制训练下,隐隐感觉到下一个式神即将调伏成功。
耶悠收回手,对着锦鲤游走时肉嘟嘟的背影长叹一声:“笨鱼,没有吃的。”
真愁啊……她这样想着,伸着懒腰,等到微眯的瞳孔重新涌入明媚的光线,苍蓝的天空也随之抢占了她的视野。
天晴,无云,像极了他的眼睛。
要是悟在就好了。
本就复杂的情绪里泛出一阵阵酸涩,耶悠重新靠回长椅,试图缓解这突如其来的情绪。谁知想着先前和悟约好的一件件事,反而带上了恼怒。
“该死的脑花!我们俩在一起还没多久就非得蹦出来!”
“以后我一定给他搅成豆腐脑!”
这边情绪还在发泄,外边骤然响起爆裂的声音,还有喊叫声混杂在其间。
耶悠和匆匆赶来的里梅对视一眼,打开了许久未动的门。
沉重的木门发出摩擦的声响,灰尘从角落纷纷而下。原先摆放齐整的贡品早被掀翻,四下散落,还有不少在踩踏间融入泥土之中。
“哈啊,终于出来了。”宿傩向他们摊开手,俨然一副邀请的姿态,要一同坠于这一场狂欢。
如果忽略掉对面的咒术师阵营的话。
干燥的风从焦灼的人群间穿过,带着脚下的绿叶缓缓地偏了方向,一阵阵躁动也随着这风逐渐扩大。
“一群杂碎,也敢直视大人。”随着里梅这话,在咒术师的前方位置,有人骤然倒地,霜雪密密地覆盖在他身上,在烈日的照耀下折射出晶莹的光。
与之同时,两边的僵持也被打破。准确来说,是对面的僵持。
耶悠也自然不能在外围看着热闹。满象从天而降就已经压晕了一片人,又伴着鵺的电,不少咒术师已经喜提新发型。
这次来的人并没有世家里中流砥柱的人物,没一会儿,对面站着的人数骤减,慢慢围聚起来,想要商量新的对策。
或许只是一个他们自以为的警告,想要给几次三番和朝廷作对的两面宿傩一次威胁。
但显然无人在意,耶悠和里梅正讨论大人第一天回来后的菜单。
“非得吃人吗?”
“大人喜欢。”
“哇……”
不愧是宿傩激推。
“啧,走了。”
两人讨论终止,再抬起头来时,只看到两面宿傩离开的背影。能看出来,这位大人正处于不爽当中。
仍然在商讨的咒术师们注意到靠近的脚步,警觉地进入防御状态,注视着独自一人到他们面前的女孩。
“喂,下回能不能来点厉害的。”
因为没有宿傩那么强的威压,有年龄小的被这话里的瞧不起刺激,叫嚷道:“你们迟早会被制裁的!我们才是正义!”
耶悠听了这话只觉得可笑,“看来这苹果早烂得不成样子了,连苍蝇都引来了。”
直觉对面听不懂这话,她也不再废话,转身想要离开。
身后的人恼羞成怒,刻薄的话一句接一句往外抖。
“禅院家的叛徒,咒术师的耻辱!”
“你不得好死!”
哪怕进了宅子还能听到这样的咒骂。
耶悠没理会,反而被旁边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你根本没动手。”
里梅站在树荫里,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从语气听来,像是随口一说。
他说的是在刚刚的那场争斗中,她只是将人打晕的行为。
“反正对我们没有威胁,里面说不定有些人也不是自愿的。”
她在意外之下,误打误撞地来到宿傩身边,早已被世人打上祸害的标签。但身为咒术师,还是有着自己的坚持。
这样好像很矫情,明明都身处其中,还要摆出一副与他人不同的样子。但让她随便杀人这种事,真得太勉强了。
“随你吧。”里梅从她身边擦过,带起的风里裹着霜雪的凛冽,“既然跟在大人身边,你若是背叛……”
他别过头,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周遭一瞬间安静下来,只有树上的枝叶轻颤,在微微的响声中洒下一片乱晃的影子,耶悠的视野里也变得时暗时明。
“里梅,在我院子里放点冰呗!”她笑着用手扇了扇风,扯开这个话题,“真得越来越热了啊,夏天赶紧结束吧。”
两人默契地没有再继续,里梅点点头也就离开了。
耶悠在原地呆愣了一会儿,看那影子张牙舞爪地爬上她的衣摆,才恍然回过神。
或许不会有那样的一天,又或许她已经离开了。
等她回到院子,廊柱旁已经摆上了几块冰,丝丝缕缕的白气缠绕上升,还真带来了些凉意。
-
两面宿傩回来后的日子又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唯一不同的是原来和耶悠训练的里梅换成了宿傩。
说是训练,其实是单方面挨打。
先前和里梅训练的时候,她好歹能做到有来有回,甚至有时候略胜一筹。两人时不时还会带上领域的对决。
可到了宿傩这里……
耶悠从地上爬起来,身上的灰尘也没顾得上去掸,扶着树解除了式神。她身边的大蛇慢慢沉入地里,显然是要到极限了。
而宿傩只是衣角沾染了浅浅的脏痕,某些地方裂开了几个口子。
“真糟糕啊。”他甩了甩手,反转术式极快地修复了他身上本就可以忽略不计的伤口,“连放开手脚都不敢吗?你其他的式神呢?”
耶悠没作声,粗糙的树皮磨着她的手心,直到几天来碰到的瓶颈终于松动,被消耗的咒力也重新充盈,她直起身,做出了陌生的手印。
“贯牛?。”
“现在才是正式开始。”宿傩眼底染上兴奋,四目锐利地盯着隐隐成形的影子。这时,一个声音打断了两人。
“我来得还真是不巧。”
-
ps:后面有520小剧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