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有课，乔慕可收拾好东西就心情良好地带着装备去了教室。
师兄师姐们都已先到了，乔慕可先和几位打了个招呼，接着走到了属于自己的位置。
乔慕可朝左右望了望，确定周围真的没有人在看自己以后，便与上节课一样照例拿出了《初阶炼药入门》沉醉地看了起来。
汤药的咕咕熬煮声，丹炉的嗡嗡炙烤声，以及页片轻轻划过的沙沙声。
平凡的课堂就这么一分一秒地度过了，直到……
“师妹？”
一道清润的声音忽得在耳畔炸开。
正看得入迷的乔慕可被吓了一大跳，下意识就想按下书，但还没来得及，《初阶炼药入门》就已经被风润泽从她手上取了过去。
在乔慕可暗含绝望的视线中，风润泽从容地直起身，指尖捏着那边缘处有着不自然黏连痕迹的书本面色不变地顺着乔慕可看的地方继续读了下去。
片刻后，他垂眸看向乔慕可，手腕轻巧一转：
“师妹，我们的药方里……何时出现了这样一对才子佳人？”
风润泽语气和缓，听不出喜怒，但他翻过来的那一页赫然正是书中两位主人公正卿卿我我时的某一处桥段。
任谁也能看得出这《初阶入门》里面的内容早已被狸猫换了太子，鱼目混了珍珠。
乔慕可抬手揉着那半边被温热吐息烫到的耳朵，无辜道：“这个问题问得好。”
风润泽颇给面子地笑了两声，然后就毫不留情地将还想锤死挣扎一番的乔慕可拎到了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只觉眼前一花，再站定时一本真·药方已经被塞到了她的手里。
乔慕可的脸色登时变成了苦瓜脸。
为什么！明明上次把封面粘在了御剑的文书上都没被发现，怎么这次真心想摸鱼时就被抓住了……
呜，她哭。
风润泽看着鼓起脸侧、神情郁郁地翻着药方的乔慕可，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
风润泽此刻真心为乔慕可的修炼之路担忧了起来。
在二人忙碌着打闹时，轩云真人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他们附近，他一边抚着胡子站定，一边看着这边脸上挂起了欣慰的笑意。
还在与药方进行艰苦搏斗的乔慕可在余光里瞥见师尊来了，连忙扔下手里的书。
“师尊！”她开朗喊道。
“哎哟，慕可。”师尊忙唤道。
风润泽无奈地看着被乔慕可随意一扔甚至都还没在其手中待热的药方，转而也向轩云真人俯身行了礼：“师尊。”
眉毛花白的轩云真人见状，终于收回了那饱含深意的视线，他忍不住最后瞧了瞧二人一同行礼的姿态，便咳嗽一声，抬手招呼二人起来。
待二人站直均看向他，轩云真人这才终于想起正事。
他笑意眯成缝：“慕可，你近日修行可还顺利……？”
见师尊是来询问课业的，乔慕可脸不红心不跳地回道：“非常完美的师尊，师兄可为我作证。”
乔慕可悄咪咪戳了下身后的风润泽。
“哦？润泽，慕可所说可为真？”轩云真人向风润泽求证道。
风润泽低下头：“禀师尊，师妹的控火术和灵力控制已经非常娴熟，若是其想，炼制初阶丹药已不成问题。”
“哦呵呵，不愧是慕可！”轩云真人笑容一放大，显得眼睛更小了。
轩云真人温和问道：“那，慕可近日可有去秘境的想法？”
“秘境？”乔慕可微微睁大了眼。
什么秘境？哪的秘境？她去秘境？
乔慕可口中正琢磨着这两个字，下一瞬，她猛地抬起头来：“师尊难道在说外门的考核？！”
“诶——没错，没想到慕可也已有所耳闻。”轩云真人抚着胡须似是回忆往昔，“哎呀……我还记得润泽被为师收入门中的那一天呢……他正是在升入内门的试炼中被我选中的。”
“算算时日也该是再次轮到再次举办内门考核的时候了……”轩云真人一顿，话锋一转，“慕可可有意一同去？此秘境难度不大，极适合初次历练。”
居然是真的……
乔慕可不免咂舌，没想到昨天吃到的瓜今天就能石锤。
“弟子愿意！”乔慕可没有犹豫，直接应了下来，“慕可也十分有兴趣，谨听师尊安排。”
毕竟是有师尊打包票的简单，而且又已经从许轻风她们那了解了一些，乔慕可觉得试试也未尝不可。
“好好好，那此事便就这么定了。”
轩云真人笑着，颇为慈爱地揉了揉乔慕可的脑袋，“那慕可这三日便回去好好准备一番。”
“嗯嗯，弟子一定……”乔慕可习惯性地应着，她话到一半才猛地反应过来，“等、等等——三日？！”
还不待乔慕可后悔，她余光便先看到了风润泽手边那本被丢下的药方。
“诶！等一下师尊！”乔慕可刚想唤轩云真人救她。
可轩云真人几乎是遁走：“那师尊就先去你师姐那处了，你们继续、继续啊！”
果然，下一秒，手心一沉，风润泽又把那本药方重新放到了她的手里。
两人相视，乔慕可面无表情地回望了一道死亡凝视。
*
在课程结束后，众人各自散去。
乔慕可心塞地看着红袖临走时投来的握拳加油的动作，终于赶在下课后两分钟支支吾吾地背完了刚刚新记下的药方。
风润泽看着乔慕可站在原地迟迟不动，眨着眼似是再等他说些什么的样子，故作糊涂：“好，那师妹便也回去吧。”
但乔慕可依旧没动，她似是疑惑地打量了下风润泽的脸，接着伸出手拉了拉他的袖子。
“师兄，书。”
乔慕可好心提醒道。
风润泽轻一挑眉，似是思索：“哦……那本书啊。”
他唇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笑意：“师妹若想要，不如便用你方才背下的那药方所制的汤药来换吧。”
“什么！”乔慕可顿时瞪圆了眼，“这是错误的教学方式！我反对！”
风润泽笑而不语，只道：“师妹不是要去秘境吗？”
乔慕可一挑眉：“怎么了，师兄在给我透题？那是可以做的。”
风润泽摇头：“不，应当是完全用不上的。”
“……喂！”
乔慕可一番控诉无果，只能灰溜溜地回家熬起了汤。
风润泽没有给她药材，乔慕可只能拿着图鉴一株一株在地里对照着挖。
她记得先是……
乔慕可将图鉴翻到玉魄兰的位置，对照着图片向地里望去，成功找到了一株冒着寒气的白色灵花。
接着是潮声草。
乔慕可又照例按着图片也找到了那个叶边卷着波浪纹的小草。
不得不说，这样一番亲自找下来后，乔慕可明显感觉自己记得更熟了。
她按着背诵的顺序一株株采摘着草药，直到只剩最后一株风幽草……
乔慕可一眼望去，没看见。
她熟练地往下面的注释看了过去。
“风幽草，叶茎细长，色泽灰败，长于封口处，味甘、润肺、养胃生津、有弱驱魔功效……”
对照着更详细的描述乔慕可终于在右上角那片区域找到了风幽草。
她回到房间将草药放进炉内，然后在其下升起灵火照着药方上的方式熬煮了起来。
待一切稳定，乔慕可便拿出了许轻风的传讯符播送了过去，那方片刻后才接通。
许轻风大约是刚回屋，乔慕可清楚听到了房门关上的声音。
她道：“师姐，找我有什么事吗！”
乔慕可谨慎地沉下了声：“师妹，你旁边有人吗？”
许轻风的语气也一下凝重了起来：“没有。”
“那好。”乔慕可语气不变，依旧维持着浓浓的神秘感，“师妹，这里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许轻风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最终选了坏消息。
“好吧，我更推荐好消息呢。”乔慕可遗憾道，她目光朝药炉瞥了一眼，也不卖关子，“刚得到消息，三日后那个考核就要开始了。”
“哦~”许轻风猛地大松一口气，“吓死我了，原来师姐是想说这个啊，考核的信息今早弟子居便已经通知了，不过……没想到传闻还真的猜对了，那师姐的好消息是什么？”
“这个嘛，好消息当然就是——”乔慕可拉了个大长音，“铛铛，你善良可爱的师姐我也要加入这场考核咯！”
“……”
许轻风：“天呐。”
幸好她一开始就没报太大期待。
许轻风听到乔慕可那方传来不规律的咕噜声，疑惑道：“师姐在熬药吗？”
“嗯，正在用武火。”乔慕可没多在意，她感受了下灵力的控制便继续把注意力放到了“电话”上。
许轻风听乔慕可话里随意，便也没多想，她转而提起了另一个话题：“对了师姐，那话本你看了没？”
“噢，看了看了！”
虽然看到一半就被抽走了，但其内容之精彩饶是乔慕可这个现代人也是惊了又一惊。
“师妹……这本书的剧情还真是不错啊……”乔慕可意味深长着说道，“就是动作戏有点少。”
“确实。”许轻风也认同道，“这本书是作者闲客的首作，还有些收敛，但也已经但也能看出其天赋卓群，若是师姐有兴趣，我这还有她的其他作品。”
许轻风好奇问道：“那师姐看到哪儿了？”
“嗯——刚看到男女主跌下山崖共患难。”
“哦？那后面就快到重头戏了！”许轻风邪笑了几声。
“真的假的？怎么说怎么说。”乔慕可忙追问。
“这个嘛……山洞……”
“哇——”
乔慕可眼睛缓缓睁大，炉子激动地咕噜了两声。
“湖边……”
“嚯！”
乔慕可惊讶地捂住了嘴，炉子激动地哐哐了两声。
“树上——”
“这也行？！”
乔慕可脑子一片空白，乍然失去了对灵力的控制灵力，在几声激烈地嗡鸣下。
“啊！”
“砰”地一声，炉子彻底炸了——
乔慕可连跳了三步远。
“师姐！你也太激动了吧！”许轻风不明所以地大喊。
“嗯——这个、那个，师妹，有一个最新的坏消息刚刚出炉了。”
“是什么……师姐？”
“你的书……可能要晚点还你了。”
乔慕可掐断通讯，狼狈地趴在地上收拾了起来。
*
乔慕可将地上残渣全部拢尽，接着看着炉内剩下的汤药，叹了一口气，径直走向了后院的药田。
她按照惯例把它们全部倒在了黑色小草的头上。
在苦哈哈再次采摘完后，乔慕可终于炼出了第二锅汤，将其交给了风润泽交差换回了话本。
一来一回实在费劲，乔慕可擦着薄汗，回到了家。
乔慕可感受着体内的灵力亏空，决定做一杯补灵啵啵奶茶补充补充灵力。
就在她走进药田，蹲下身欲要摘下灵草时。
等等，
乔慕可转头看向了那株黑色的小草。
“……你怎么看着有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