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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颜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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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裴姿】Chapter32(完)[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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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宴会厅的香槟塔折射出万花筒般的光斑,盛轶第无数次调整耳麦频率。

红毯两侧的闪光灯如同暴雨,她看着监视器里裴姿的侧脸——那人正将香槟浇在蛋糕形状的冰雕上,暗红色酒液顺着《噩梦》的片名流淌,像道永不愈合的刀伤。

“安保组注意三号机位。”盛轶按住对讲机,“穿灰色帽衫的男人在礼品台徘徊二十分钟了。”

话音未落,尖叫声撕裂空气。

冰雕轰然倒塌,那个男人举着餐刀冲过红毯,刀尖在追光灯下甩出血珠。

盛轶看清他T恤上印着的照片——是她和叶莺上周在车库被偷拍的借位照。

“去死吧!”刀刃劈开香槟雾气,“勾引叶莺的贱人!”

盛轶的后腰撞上甜品台。

慕斯蛋糕糊住视线的刹那,她听见布料撕裂的闷响。

浓稠的血腥味漫过甜腻奶油味,裴姿的珍珠项链崩裂开来,滚落在地的珠子被血泊浸成玛瑙色。

“卡!”

记忆里导演的喊声与现实的混乱重叠。

盛轶抹开眼前的奶油,看到裴姿倒在自己怀里,左手死死攥着刀刃。血从她指缝涌出,在银色鱼尾裙上绣出曼珠沙华。

“你……”裴姿的睫毛膏被冷汗晕开,却还在笑,“果然还是穿黑色西装…最好看……”

安保制服暴徒的闷哼声中,盛轶的耳麦线缠住裴姿的静脉。

她扯下领带捆住对方手腕止血,丝绸瞬间吸饱暗红色:“救护车!谁他妈按了消防警铃!”

博雅国际医疗中心手术室外,荧光灯管在磨砂玻璃上投出青灰色阴影。

盛轶盯着自己指缝干涸的血渍,那里面混着裴姿的迪奥唇釉,变成诡异的紫褐色。

许愿递来的热可可早已凉透,杯壁凝满水珠。

“肌腱断裂加失血性休克。”护士推开手术门,“家属在哪?”

盛轶的鞋碾过满地珍珠。

三小时前这些珠子还在裴姿颈间摇晃,此刻沾满血污滚在急诊室角落,像被遗弃的月球碎片。

“我是她老板。”她在同意书上签字,笔迹穿透五层纸页,“所有医疗费用记在我账上。”

手术灯熄灭时,裴姿被推出来的模样像具石膏像。氧气面罩在她脸上勒出红痕,左手缠着堪比木乃伊的绷带。

盛轶忽然想起《金粉囚徒》的剧照——裴姿也是这样被锁链缠住脖颈,眼里却烧着不肯熄灭的火。

盛家病房的监控器规律作响。

裴姿在麻药退去后的第一句话是:“我的左手……还能戴戒指吗?”

盛轶正在削苹果,水果刀在指间转出寒光:“替你试过了,殷华送的铂金戒能套进小拇指。”

“……我说的是威尼斯电影节那枚。”

裴姿试图抬手,却被镇痛泵的软管困住,“刻着…我们名字缩写的……”

苹果皮断裂在垃圾桶边缘。

盛轶想起几年前的地中海游轮,裴姿偷走她喝过半杯的莫吉托,用吸管在冰面上刻下「P&S」。

那个夜晚的星光比此刻的呼吸机指示灯更亮。

“记者在楼下蹲守。”她将苹果切成块,“说你为爱挡刀,是年度最深情人设。”

裴姿突然咬住插着苹果的叉子。

金属刮擦瓷盘的声响中,她含糊不清地笑:“那你要怎么谢我?把《谎言之镜》的版权还来?”

心电监护仪发出刺耳鸣叫——

盛轶按呼叫铃的手被抓住,裴姿的指尖在她掌心画圈:“或者……像威尼斯那晚……”

记忆如潮水倒灌。

盛轶看见二十二岁的自己被压在船舷,裴姿的珍珠项链垂进她衣领,在地中海的月光下晃成银河。

远处灯塔每闪烁一次,那人就在她肩头咬出新痕。

“你赢了。”

盛轶抽回手,露出无名指内侧的疤痕,“当年打赌说我会先放手。”

裴姿的瞳孔在止痛药作用下扩散成黑洞:“可最后……是你教我…怎么在暴风雨里掌舵……”

夜班护士推门而入的瞬间,盛轶的唇擦过氧气面罩。

这个未完成的吻悬停在医用酒精味里,像她们之间永远差三秒的对白。

次日凌晨,医院天台。

寒风卷着早报拍在盛轶小腿,头条是她抱着裴姿冲出会场的照片,标题用加粗字体写着「现实版噩梦:资本与艺术的虐恋」。

“袭击者是星辰文化前员工。”殷华的佛珠缠在天台栏杆上,“你堂弟买通他伪造精神病史。”

盛轶的钻石袖扣刮擦打火机盖。

火光窜起的刹那,她看见停车场角落的迈巴赫——裴姿的经纪人正在车里通电话,车窗映出急救担架的反光。

“老爷子想要《噩梦》的海外发行权。”殷华将病历本扔进风中,“用裴姿的伤换。”

病历纸页如白鸽纷飞。

盛轶看着其中一页飘向ICU窗口,那是裴姿左手神经受损的诊断书。

“告诉老头子,”她点燃香烟,“我要他孙子在华尔街的裸照。”

殷华的笑声混进雾霾。

“你越来越像她了。”

晨雾中传来轮椅声响。

/

裴姿裹着偷来的护士服溜上天台,绷带在风中飘成投降旗:“葬礼致辞练习得不错?”

盛轶掐灭烟头,在她轮椅前蹲下。

裴姿未施粉黛的脸苍白如纸,却坚持涂了酒红色甲油:“左手不能演戏,就转幕后。”

她晃着缠绷带的手,“当导演专拍床戏,气死影评人。”

“《谎言之镜》的剧本在保险箱。”盛轶将暖手宝塞进她膝间,“需要指纹解锁。”

裴姿的右脚突然踩住她西装下摆。

医用纱布从领口滑出,露出锁骨下方未愈的伤口:“用你的指纹……还是吻?”

警报器在楼下炸响。

保安的脚步声逼近时,盛轶抱起轮椅上的裴姿。

那人轻得像个褪色的梦,发丝间还沾着开机仪式用的金粉。

“当年你说……”裴姿的呼吸喷在她耳后,“要走到片尾字幕?”

消防通道的应急灯将影子投在墙上,像老式电影放映机卡住的胶片。

盛轶在转角处低头,终于完成那个迟到七年的吻。

血腥味混着止痛药的苦涩,裴姿的牙齿磕破她的唇角,仿佛要将彼此咬进血肉铸成的演职员表。

三个月后,威尼斯电影节。

许愿调整红毯镜头焦距时,暴雨突然倾盆而下。

裴姿拖着石膏未拆的左手踏上阶梯,鱼尾裙摆的珍珠链扫过盛轶的西装裤脚。

主持人话筒递来的瞬间,她们的无名指在背后交叠,戒圈上的碎钻割开雨幕。

“关于《谎言之镜》的创作灵感,”裴姿举起缠着丝绸绷带的手,“这封情书,写给所有弄脏白月光的混蛋。”

闪光灯淹没了盛轶的笑。

她摸向西装内袋的威尼斯地图,背面还留着当年用口红画的路线——从叹息桥到圣马可广场,每个拐角都标着接吻的时长。

暴雨冲刷着电影宫的金狮雕像。

裴姿在掌声中偏头,咬住盛轶的钻石耳钉:“下次换你替我挡子弹。”

“不如赌谁先找到那颗珍珠。”盛轶指向海平面。

雨雾深处,贡多拉船头的老船夫正抛出一枚仿制金币,金属光泽恍若她们初遇那晚的薄荷烟头。

海风卷走所有台词。

在无人窥见的阴影里,她们的婚戒终于拼成完整的星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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