秃头男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该有什么事儿啊?”
“你不是睡着了,违规了。”
“哦,我一醒发现你们都走光了,就从大礼堂直接回来了,”他为了证实自己的可信度,还拉上另外一位,“是吧,孙钱?”
显然,孙钱也是一位睡着了的玩家,被点了名,一脸紧张。很快众人就发现,在大礼堂睡觉的玩家,一个不少的回来了,活得好好的。不少人都松了口气,他们认为这真人游戏果然不会有生命危险。
手环上显示时间为下午六点,距离睡觉时间还有四个小时。头顶上天空依然和一开始一样,晴空万里,太阳的方位都没有发生一点变化。
季风决定先去操场那看看,一号带着参观的时候,走马观花,很多信息她需要自己去获取。路上零零散散的有其他也在调查的玩家,园区安静明亮,让季风有一种梦回大学校园的安逸感。
操场门依然关着,她在门口亭子那发现了贴着的告示单:操场开放时间为12:00-2:00。
底下还有一行小字:强身健体,量力而行,贪多伤身。
季风看了看操场上滚滚热浪,空气似乎都有些扭曲,告示单上写着“贪多伤身”。
“谁会贪多啊,感觉操场上能把人烤熟。”
她从操场门口离开,正准备去手工坊再看看,不远处突然传来巨大的叫喊声。季风循着声音前往,越走越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声音来源是宿舍楼的后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硬要说只是和外墙挨得近。
不会有人想翻墙吧。
季风快步赶到,已经有一些玩家聚集。地上躺着三个玩家,陌生面孔,呼吸均匀,像是真的睡着了。
“怎么回事?”她就近挑了一个人询问。
“听说啊,这三人想出去,没找着门,就叠了个人梯要翻墙。”那人扫了两眼季风,似是觉得没什么威胁,“一下全躺地上了。”
“这样吗。”季风思索着点点头,看着地上的人,觉得哪里不对。
副本第一天都快结束了,他们挑这个时候尝试逃跑吗?
“可是……”
季风还想接着问那个女孩,但是面前的女孩冲她眨了眨眼,甩这两个小辫哼着歌走了。
她逛了一大圈,踩着点回到宿舍时,房间里只有四个人。
“王一王二呢?”
“谁知道呢,神经兮兮的那两人,”芳芳说到这个就来气,“早上丢下我们跑了。”
季风觉得他们二人不像是鲁莽的新手,不知道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线索。灯准时熄灭,季风不知道自己睡眠质量竟然这么好,宿舍陷入黑暗的同时她秒睡了。
季风是被手环的震动叫醒的,但不清楚手环的判定模式,就保持着一个姿势没敢动。
灯亮了。
应该还没到八点,季风心里粗略算了算,顶多六点。就在她决定睁开眼看看手环时,广播里传来充满活力的声音。
“欢迎各位营员进入夏令营的第二天!下面播报第二天作息表:请大家早上六点至晚上十二点保持清醒,其余时间保证睡眠。”
季风这才放心的从床上爬起来,锦越从上铺下来后看了季风一眼,但在她看过来时欲言又止。
手环上时间显示六点整。季风回想刚广播说的新作息表,需要清醒的时间明显变长了。
“真黑啊,要是睡着了不就中招了。”龙龙心有余悸。
“小心点,这个副本爱玩阴的。”季风简单做了一组拉伸,正在屏幕前看第二天的日程表。
营员可以自行选择前往大礼堂听讲座,或者在手工坊制作纺织品,至少选择一项。
“姐,你去哪?”王一王二不可信,芳芳似乎觉得季风看起来可靠一点。
“大礼堂。”手工坊总给她一种不好的感觉。
芳芳:“啊……听讲座可容易睡着了。”
看样子季风在她心里可信度还没那么高,她犹豫了一下,和龙龙商量着两人一起去工坊。
季风准备出发的时候锦越还在整理床铺,她就顺着锦越的动作看过去,奇怪,怎么感觉这床跟昨晚不太一样。
玩家陆续从宿舍出来,有人率先发现天井那座写满名字的大屏幕有变化。
“怎么有人的名字被划掉了?”
大约二十个人的名字变成红色,被划掉了。季风从中一眼看到一个熟悉的名字:孙钱。
“我知道了!这些是在大礼堂睡觉的人,”有一名玩家认出了其中几个名字,正好是他室友,“我昨晚听见有脚步声,然后门被打开了,早上起来人就不见了。”
“那人去哪了?”有人追着问道。
那人白了提问的玩家一眼:“我哪知道,我闭着眼睛敢睁吗?”
季风皱着眉,看着大屏幕上另一个名字:王秀波。
他的名字是黑色的。
但王秀波宿舍里有人的名字被划掉了,小李。是昨天找他的那个室友的名字,因为太过简单,季风当时还感叹竟然没有撞名。他……明明没在礼堂睡觉,怎么会被划掉。
日程表要求至少参加一项活动,那么两项都参加是不是也行?季风溜达到手工坊,门口果然站了一个工作人员,同样穿着白色防护服,包裹住全身,见季风走过来,拿着扫描仪示意季风抬手。
“我想问一下,手工坊活动时长是多久?”季风试探性地问道。
工作人员真的放下扫描仪,面罩里传出标准的机械男声:“尊敬的营员早上好,手工坊活动时长3小时。”
“那大礼堂活动呢?”
对面再次回答,却是重复刚才的话:“尊敬的营员早上好,手工坊活动时长3小时。”
难道只能问手工坊相关的问题?季风换了个问题:“那一天可以参加几次?”
“尊敬的营员早上好,手工坊活动时长6小时。”
季风听到还是重复的回答,皱了皱眉,准备离开,听见后面多了一句话。
“随时欢迎您的到来。”
随时欢迎我的到来吗?季风到大礼堂门口问了同样的问题,得到了同样的答案,唯一不同的是,大礼堂的演讲一场只有四十五分钟。她扫了手环入场,礼堂内的灯光明亮了不少,台上放下一块电影幕布,上面播放着夏令营园区宣传片一类的东西,没有台词,舒缓的音乐催眠着季风的神经,等她睁开眼时影片已经放完了,玩家已经离场。
她睡着了!季风意识到后冷汗一下冒出来了。
“完了完了!”一个玩家晃晃张张地从她身旁跑过。
在礼堂门口逗留着不少玩家,见到后出来的这些人,纷纷投去同情的眼神。
“估计是睡着了,他完了。”
“这也太催眠了,要不是我狠狠给了自己两下,也要中招。”
季风看见前面的人垂下的手臂上有一片新鲜的伤口,像是被活生生撕下来一小块皮肉。面前的玩家与季风目光接触上,像是避开什么脏东西一样外后退了两步。
“看什么?你要是对自己狠一点就不会睡着了。”
“啊?”对面两人显然认为季风必死无疑,同情地离开了。
两人一走,季风看见了刚被二人挡住的王秀波,他站在人群外围,似乎在观察着什么。王秀波没被惩罚不是意外,尤其是在看到他再次来大礼堂,季风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想。
“哦,你是晚出来的两个人之一,”王秀波认出季风,“你也睡着了?”
“嗯,但是你没事,所以是有解决方法的是吗。”
季风只是猜测,对方听到这话愣了一下,但没有否认,季风见状才放心。
“我还不确定,晚上吧,那会应该就搞清楚了,到时候告诉你。”
见对方如此轻易的答应告诉她,季风有些疑惑:“你为什么不告诉其他人,既然你不打算隐瞒。”
王秀波像是看见什么新奇事物一样,“你几岁了?别人藏着都来不及,你还要我分享呢。”
“好吧。”但她尊重他人意愿,“那你室友,小李是怎么死的,他没睡觉。”
“不知道,可能别的地方违规了,我晚上睡得沉,啥都不知道。”王秀波像是想了一会儿才想起小李是谁。他说完转身往回走,看样子是打算再进去听一场。
看看手环时间还早,季风再次向大礼堂门口走去。没走两步,被人叫住了。
“季风!”
锦越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拦住她,走近后季风听见他有些急促的呼吸声,像是跑过来的。
“你,”锦越似乎有些小心翼翼,“你睡着了?”
季风一下就明白他在担心什么,不过她有些惊讶的是,锦越竟然会主动来问她。
“没事,睡着不是触发条件。”她不爱卖关子,直接把刚得到的情报说出来了。锦越是聪明人,听她这么说,也想明白怎么回事了。
“王秀波?”
“对。”
“他告诉你睡着没事的?”锦越问,意识到两人此刻是站在大礼堂的门口,“你是要再进一次大礼堂吗?”
季风遂慷慨的分享自己的一整套分析,顺便把刚王秀波给她说的话也告诉锦越,毕竟锦越看起来完全不睡觉,没什么利益冲突。
“你分析的很有条理,但你应当对别人有些防备心。”锦越指的不只是王秀波,还有他自己。
“好的,我会注意。”季风其实能微妙地看出别人对她的情绪,她从小就有这个天赋,即使不清楚身份和往事,却能从对方的语言和行为上感觉出来。
她曾经把这个发现分享给自己童年唯一的朋友小灰,“你有超能力!”两个小孩,正是崇拜超人的年纪。后来高中的时候,季风意识到她是在分析,从别人说的第一句话,每一个小动作就开始分析,计算出善恶的结果。
不过这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如果她看不出别人的情绪,她就不会发现小学救的那个落水儿童的家长,对她冲天的恶意。也不会发现,她的妈妈孙佩女士,对她的情绪是一片空白,哪有妈妈对女儿的感情是空白的?她不知道这正常吗,因为没有其他亲戚给她作对照组。
所以她后来便不是很在乎,她会刻意去忽视这种感觉,别人对她的情绪,应当影响她准备要做的事吗?现在的答案是否定的。
“我说,一会进去坐一起,我叫你。”回过神锦越正叮嘱她跟上自己,他扫了手环进场后,季风跟在他后面也准备进,变故突发。
扫描仪发出刺耳的叫声,季风被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