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与副本没关系，毕竟副本要干什么，用不上撬锁。是某个玩家干的。季风想，目的是什么？现在还在里面吗？

她与锦越交换了一个眼神，在锦越开门的瞬间冲了进去，宿舍里乱的跟遭贼了一样，窗户大开，窗帘在风中凌乱。

“人跑了。”季风走到窗边往外看，外面墙体光洁，没什么借力点，不知道人是不是从这跑的。副本里的宿舍都大差不差，也没有值得偷的东西，“贼”的动机是什么呢？

锦越进来看到这一幕，显得有些惊讶。季风将她的想法告诉他，锦越面色一凝。

“这样的话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冲着人来的。”两人异口同声，季风立刻检查了龙龙和芳芳两人的床铺，床上的床单被罩都被掀起来搅乱，已经看不出什么信息。她收回手，目光略过卫生间的位置，刚才光从门口看了里面没人，她走过去打开门，地板还是湿的，花洒正往下滴水。

“刚有人在这洗过澡。”季风站在卫生间门口说。锦越闻言从龙龙那一堆床单中抬起头，扬了扬手里的布条，上面有血迹。

“受伤了？”季风上前接过布条，不对，更像是在手工坊被针扎的。这时锦越从芳芳的床上也翻出来了一样的布条。答案很明显了，两人应该是一起回来的，被人闯入，往好了想两人逃跑了，往坏了想……

“窗台底下那块地是哪？”季风问。

“应该能绕过去，要去看看吗？”锦越现在差不多摸清季风的行事风格，主动带路。

两人迅速但安静地在宿舍楼内飞奔，锦越带着季风两下就绕到地方，季风站在底下抬头，正好能看见他们宿舍的窗户。底下是一幢楼和外墙夹出来的狭窄的过道，什么也没有。不应该什么也没有，季风小范围地搜索遗漏的线索。

锦越站在哪看着她动作，说：“他两可能已经遇害了，你先别着急……”

季风知道锦越把她想成那种老好人了，她倒是不介意，只是他如果能帮帮忙而不是在那干站着会更好，于是她觉得要先澄清误会：“这位先生，我确实着急，不过是为咱们两个的小命。”季风说着伸手扯了一下压在杂物底下的垫布，她刚才怎么忽略了这么明显的东西，锦越上前一起把垫布拽出来，两人看着拽出来的布一愣，上面满是飞溅的血迹，是高速坠落会呈现出的形状。

“知道我什么意思了吗？”季风问锦越。

不言而喻。玩家可以互相残杀，副本可能是为了趣味性将这一点隐藏了，但这是一场谋杀。楼下铺好的防水布，方便快速收拾现场，估计凶手也是提前踩好点来的。更重要的是，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们缺少关键的信息，有人已经捷足先登。

他们是从哪获得的消息，季风脑子里飞快略过所有能获得信息的地方，目前就三个地方：天井那块屏幕，大礼堂和手工坊的两个工作人员。

“我们先去看看名单，说不定他俩没事。”锦越提议，季风点点头，离开这里去往天井。

屏幕上龙龙的名字已经变红了，但芳芳还是黑色的。“先找到芳芳吧，她可能知道什么。”季风边走边问锦越有没有想到芳芳可能藏到哪，必须要争分夺秒，对方肯定也在找人。

“应该跑不远，要不然是两人一起跳下来的，她没死也受了重伤。”锦越说。

两人又回到刚才的地方，“分头找，抓紧时间。”季风和锦越一人一边，这片空间地形狭窄，布满灰尘，各种墙体错综复杂，她着了半天一无所获。正准备和锦越回合，察觉到旁边好像有动静。

“芳芳？”季风试着喊道。

从旁边出来了两个熟人，王一王二，三人相见，气氛却有些紧张。季风看着二人没说话，但两人感觉那目光好像要把自己看穿，心虚地先开口：“季风，你也来找芳芳？”

季风嗯了一声，算回答了。王一王二看着气息平稳，一点不像刚在找人的样子，倒是像在守株待兔。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季风问。

“回来没多久，看见宿舍乱成那个样子，就担心芳芳有危险。”王二说。

两人昨晚都没回来，今天却回了宿舍，好奇怪。季风确定两人没说实话。

“你们昨晚去哪了，可以不回宿舍吗？”

王二支支吾吾明显没编出一个答案来，王一反应过来，说：“这我们没必要告诉你吧？”

季风眯了眯眼，软的不行，她也不打算来硬的。两人在这守了半天没等到人，芳芳应该不在这，季风想到了一个她可能的去处。

王一在她转身准备走时突然说：“不过你可真慷慨，被自己感动坏了吧，救了那些笨蛋的小命。”

季风停下了，她回头上下看了一遍王一，油了的头发，戴着黑框眼镜，单调的眼睛宽敞地放在镜框里，平庸的个子平庸的身材，脸颊肉因为季风突然的回头颤动着，像一只虚张声势的动物。

她收回在他身上审视地视线，说：“不用谢。”

两人没能在约定的地方回合，估计锦越也察觉到有人在这蹲守。季风确保没人跟着她后，独自前往大礼堂。这是宿舍楼能直达的最近的一栋建筑，芳芳如果先去的手工坊，估计不愿意再去，大礼堂不能打架，是个很好的庇护所。

大礼堂门口依旧聚集着不少玩家，往门口走时，季风能感觉到有不少视线聚集在她身上，她默默记下，估计其中有在门口守芳芳的人。工作人员依旧热情的与她打招呼，她手环都举起来了突然想起自己忘了一件事，大礼堂现在不让她进来着。

“您不能进入哦，可以明天再来试试呢~”工作人员像一尊门神一样堵在门前，语气亲和。

既然不让进，那她问几个问题，聊聊天，总是可以的吧，季风想。

“我不进，我想咨询一下大礼堂的相关事项。”

“当然可以。”工作人员说。

季风环顾左右，压低声音问：“玩家之间可以互相攻击吗？”

工作人员说：“大礼堂内禁止打架斗殴。”

“那就是大礼堂外可以喽？”

工作人员只是复读：“大礼堂内禁止打架斗殴。”

季风又问：“我什么时候能进去？”

这回回答换成了：“明天。”

他似乎会根据问题回复相关的答案，但答案就像预设好的，就那几条。

季风干脆直接问：“打倒别的玩家会有什么奖励吗？”她以为还会听到禁止打架斗殴这样的回答，工作人员却说，

“参加大礼堂内的讲座请尽量不要睡觉。”

一个想法在季风脑内成型。睡觉，这次副本围绕这个主题，有的玩家开始攻击别人，那有一个很直白的原因——睡眠。难道，玩家之间的睡眠时间是可以抢夺的？

“上一场讲座结束了，这是今天的最后一场讲座，想要参加的营员们请明天再来吧。”工作人员这样宣布道。

围观的玩家听到这话纷纷离开，剩下的人，包括季风在内一共十个人，气氛徒然紧张起来。季风站在门口没有动，但她能察觉到身后剩下的人正沉默着向前聚拢，这些都是狩猎者，她没想到有这么多。

凝固的空气即将迎来爆点的时候，大礼堂的门开了，蜂拥而出的人群冲散了这股氛围，也冲散了狩猎者的视线。芳芳在人流中感觉有人把她搂住往前走，正欲挣扎，听见耳旁人低声说：“是我。”她便低头配合，任由季风带着他混在人群中离开了。

等最后离开的人都走完，没见到芳芳，那几个人才意识到不对劲，连忙分散开找人。季风拉着芳芳没走远，今天最后一场活动已经结束，没有什么可以让两人躲避的地方了，芳芳明显受了重伤，走了一会便让季风把她放下。

“快到宿舍了，我把你背到宿舍，他们还能闯进来吗？”季风尝试背起芳芳，但芳芳摆摆手让她别费劲了。

“我觉得我撑不到那，我可是从三楼跳下来，能撑到现在我自己都觉得是奇迹。”

正说着有人从他们身边走过，季风示意芳芳噤声，两人藏得并不精妙，那人明显是发现了痕迹。这时又有两个人往这边走来，那人却说：“我看见她们往那边跑了，快追！”说着先往另一个方向跑去，两人迟疑了一下，也跟着过去了。

芳芳突然笑了，她说：“我懂了，原来这个时间只能给一个人。”

季风看着几人跑走的方向，那人已经发现她们二人在这附近，肯定还会回来，得先离开这里。在她起身时芳芳拉住她的手，说；“季风，你杀了我吧。”

“别开玩笑了，先走吧。”季风懒得听这种荒谬的话，也不拽着她走了，捞起人就把她抱起来，从一条没人的小道往宿舍走。走的时候芳芳一直说：“真的，他们杀了小李得到了睡眠时间，王一王二开的门，龙龙、龙龙被……我命大，但是反正都这这样了，不如送给你，我还愿意……”

她的话有些颠三倒四，但季风都听明白了，不论是故意还是意外，杀了小李的人得到了他的睡眠时间，他慷慨的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一些人，这其中就有王一王二。她一开始就试过，玩家只能打开自己宿舍的门，所以是王一王二开门放人进来，杀了龙龙发现睡眠时间不会均分，只给一个人，于是在追芳芳的时候，那几个人才显得互相提防又不得不合作。

离宿舍楼越来越近，已经能看见三楼的窗户，芳芳的手开始从季风肩上滑落，

“我撑不住了，快点，要不白死了。”

季风停下了，她沉默的放下怀里的人，芳芳闭上眼却没等到预想的结果，只是感觉头顶被一只手压了压，然后听见声音：“我不会让你白死。”

芳芳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在空气里闪了两下，彻底消失了，季风看着芳芳待过的一小片空地，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此地不宜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