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着心事到了赵家医馆,算是今日开心的一桩事,我亲自拿着装着人参的锦盒,兴冲冲的去见赵玉。
赵玉见我和那日狼狈的模样大有不同,很是欣慰,我两人聊着聊着越来越投缘,谈天说地一时真有了闺中密友的感觉。
赵玉也不再小心翼翼,直言问道:那你和二皇子现在是何种模样?
我想起与段修之相识之后的种种,觉得一言难尽,况且刚才被段彻气了一下,便随口胡扯道:自从我俩相识都是他瞧上我了,可是我没瞧上他,显得他没面子,所以那个狼心狗肺的便在市井放我流言,让我如今不得不嫁给他。
我以为赵玉不会信,谁知道这丫头可能万般脑力都用在了医术上,此时对我的话深信不疑,带着替我出头的架势道:我就知道那个传闻中阴险狡诈且城府颇深的二皇子是配不上你的。
这话听的我舒心,我勾起嘴角刚想点头,就听的门外一声肯定:是我配不上袭儿。
我头皮一麻,这声音不是段修之是谁?我不敢侧头望去验证我的答案,只是心虚的观察妍儿和赵玉的表情。
看他们那般惊讶中带着相似的表情,一切都已经分晓。
我老老实实的呆在府上不好吗。
我故作淡定的看向来人: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段修之一身紫袍,头发高高束起,还是那般熠熠生辉的模样。
他不顾我的震惊与疑惑,从容不迫的走向我:太后传话让你我一道入宫,我去摄政王府没寻到你,听说你到这了,便寻你。
段修之解释完之后,看向赵玉鞠了一礼:前些日子袭儿出事,还是姑娘相救,修之不胜感激。
赵玉呆呆的摇了摇头:举手之劳。
我有些恨其不争。
段修之却是一笑,抬起手来自然的搂住我的肩膀继续与赵玉道:前些日子我与袭儿闹了些不愉快,她一直记恨着我,以后她若是来你这控诉我的不是,你也帮我多说说好话。我知道我配不上袭儿,但既然已有婚约,她也只能将就。
赵玉被段修之这副皮囊骗的一愣一愣的,居然迅速倒戈道:夫妻之间哪有真的深仇大恨,我想袭儿也不会太过计较...的吧。
后边两个字是看见我的眼神,赵玉硬生生加上去的,我想把两颗人参拿回去。
段修之却笑道:是,毕竟是夫妻。
我这才注意到用词,举起手拍掉环在我身上的手臂,看着赵玉道了别。
我心里泛着嘀咕,他先是算计我,前几日又跑来说喜欢我,之后又几日不见踪影,如今突然出现,还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我有些说不上来情绪。我告诉自己,这般无事发生的模样,不正是我所期待的吗?
我装作漫不经心,跟着段修之上了马车,准备进宫。
段修之轻声道:刚才碰见段彻了?
我并不意外段修之听说这件事,点点头道:放心吧,我没吃亏。
段修之过了一会才道:以后嫁到端王府,在外边受了委屈,就没必要回娘家哭了,你要找的是我。
我愣了一下:我虽不意外你知道我在市井惹事,却意外你知道的这么详细。
段修之低声一笑:你的事我知道的再详细也不为过。
我哦了一声:你且放心,现在我不会被段彻拐走的,我们既然已经说好,那我走也要在你上位之后。只是到时候你记得阔绰些,至少像人家段彻保证的那般,保证我逍遥快活衣食无忧的日子,还有啊,那时候影子你要给我撤走,我不想你的人跟着我。
说完这些话,我心头泛酸,但是既然早晚都交代清楚的事情,我觉得现在说是个好时机,趁现在我们还没成亲的时候,趁现在没有演起夫妻恩爱的戏码。
段修之道:你终究不给我个机会?
我低了眼眸:你答应我的。
段修之顿了一下,才呼出一口气淡淡道:我答应你一个无后顾之忧,离开我的机会。
我没再说话。
太后见到我的时候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拉着我的手嘘寒问暖,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上次太后虽也热情,不知是不是我多心,总觉得与这次有些不同。
果然太后拿了些蜜枣给我:修之从前提过你最爱吃蜜枣,这傻孩子心里不说,把你的喜好一一记着呢。
我挑了眉头看向段修之,却见他的脸色有点难看。我莞尔一笑从小碗里拿出两颗蜜枣玩笑道:这分明是太后疼我,修之若是记得我爱吃蜜枣,那才见了鬼了呢。
甜枣许是沐袭人喜欢的东西,我琢磨着太后是想帮修之卖个好。
只可惜我又不是沐袭人。
太后板起脸,一本正经的瞪了我一眼:都是要成亲的人了,怎么还是小孩子性子,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也不怕修之被你晾跑了。
眼看着太后拉偏架,我觉得这件事不能这么发展,含泪泪,可怜巴巴的看着太后道:他倒是真想和人家跑,前几日我在雨中饥寒交迫,他却在陪别的女子。
我料定段修之不会道明事情原委,我捡了些他不能反驳的重点,向太后卖个可怜。
太后果然眼眸一厉:修之这是怎么回事。
我以为段修之会面露为难,结果他却毫不狡辩道:孙儿疏忽铸成大错,袭儿怎么怪我都是应该的,只是我与袭儿本是两心相悦,如今因为一个已经送出皇城的无关女子而受了影响,孙儿实在有些难过。错也认了,哄也哄了,奈何我罪过太深,袭儿不肯原谅,这才来求太后您这个救兵。
我疑惑地看向段修之,段修之目光里带了些委屈,我琢磨这委屈该是给太后看的。
段修之叹了口气道:我给太后写信,说最近你在与我闹脾气,连见都不愿见我,便求太后宣你我进宫,给我一个与你相见的机会,也请太后帮我说说人情。
我没说话。
太后瞪了眼段修之:说到底还是你不对,袭儿晾着你也是应该。成亲之后你若再惹袭儿,求谁都没用。
太后说完,换上一副笑盈盈的面孔。
宫斗冠军翻脸就是快。
太后牵起我的手放在段修之的手里:你俩成亲之后,这宫里会设宴,让我好好显摆显摆你俩这对璧人。
我询问的看向段修之,他握了握我的手,又看向太后道了声好。
我心思一动,也跟着嗯了一声。
出了太后寝殿,段修之依旧一路拉着我,我并未把手抽开,毕竟要成亲了,他这也不算逾越。
只是牵着手又不说话,我觉得有些诡异。到了摄政王府门前段修之才松了手,从袖口拿出一幅画,递给我,道了句:回礼。
我装着淡定的模样一路走回闺房,遣了妍儿出去,把那幅画慢慢展开。柳眉笑眼,举头望月,这张脸是我的模样,更是我的神态,不是沐袭人的。
我甚至在画中女子的眼神里看到一丝通透。
我目光移到画中人身旁的一横字:定不负相思意。
定不负相思意?
我记得原句该是: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我想起段修之临走时那回礼二字。
那副被段修之拿走的画像我写的是:一日不思量,也攒眉千度。
我把画卷起来,斟酌片刻,放进了我的宝贝匣子。